一声并不清晰的脆响被混乱淹没,碎裂的残刃忽然被崩飞。
森冷的寒光携带着血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正朝着有些失神的散兵而来。
身旁的护卫心中惊诧,可当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
“唰——!”
残刃钉在了老旧阴湿的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几缕紫发随着微微颤抖的刃边飘然落下。
散兵微微歪着头,瞳孔不自然地收缩着,呼吸略有急促。
在他的脸颊上,一条细细的血线后知后觉的显现出来,一行血痕从伤痕的边缘滑落。
温热液体的触感让散兵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
“大人,您没事吧!”
护卫连忙扑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散兵。
一众先遣队紧接冲入了道场,将混乱很快制住。
谁也没想到这场试验会引发这样的意外,负责这场试验的研究员脸色惨白。
听说执行官第六席是十二位执行官中最喜怒无常,脾气最古怪的一位,万一他认为这场意外都是自己的错,那他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换不回他这条命了。
场面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起来。
护卫没得到散兵的回应,见他一动不动,脸色白了几分,张口又想询问。
忽地,巨大的力道令他的脸朝旁一侧,火辣辣的疼痛飞快蔓延了他半张脸。
这名护卫不敢呼疼,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是属下护卫不力!”
巴掌声响起的时候,全场寂静。
所有人噤若寒蝉,生怕牵连到自己。
“聒噪。”
散兵眉头轻轻皱起,他看着自己有些发红的手,连眼神也没有分给身旁的人。
他讨厌有人在身边喋喋不休。
连这么简单的喜好,这些人都打听不清吗?
真是废物。
散兵漫不经心地想,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轻微的刺痛让他意识到,他的脸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口子应该并不深,他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还是觉得不爽。
不爽。
散兵微微抬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群被分开压制住的海乱鬼,眼睛眯起来,嘴角缓慢下撇。
“你真的要为了他反抗我吗,桂木!”
不爽。
碎裂长刀的另一半落在地上,浸在不知道谁人流出的血水里。
“桂木,我不是想杀你……”
不爽!
无形的风在密闭的空间中卷动起来。
木杆上挂着的破烂布条飘动起来,无形的肃杀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弥漫、拥挤、叫嚣。
“啪!”
一道细雷凭空出现,砸在道场的地板上,砸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焦痕。
真是令人烦躁!
散兵心中的情绪渐渐翻涌起来。
“啪!”
又一声响,在其中一个海乱鬼的脚边,一圈焦痕显现。
那人在控制下挣脱了崇神的控制,惊恐地看着自己脚边的痕迹,喉咙中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
“是你,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啪!”
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伴随着沉重的闷响,散兵居高临下看着那求饶的海乱鬼倒在地上。
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空间里就像是沉淀着一层黑色。
他冷冷地看着,在所有人惊悚的情绪中用平淡又理所当然地语气道:“真是聒噪又令人讨厌的声音。”
他的尾音转冷,终究无意再停留下去。
散兵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这间道场。
他离开前并没有对这场变故发表看法,但当他的身影消失,所有人依然深深松了一口气。
空气中那压抑到几乎爆炸的气息也终于消减下来。
离开的木廊上。
身后的护卫紧紧跟随。
散兵走出去一会儿才忽然道:“参与这次试验的人,都处理掉。”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命令。
尽管清楚此事无关他人,但心头的情绪总要发泄,既然无从下手,那就从让自己心情不爽的人开始清理吧。
散兵很快走到了工厂外。
他看着外面瓢泼大雨,压了压斗笠,准备迈出大门。
“大人,需要给您安排护卫吗?”身后的人紧张道。
护卫?
如果护卫有用,还会有刚才的事吗?
散兵心中嗤笑。
他摇了摇头,用格外冷淡的声音道:“不必。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计划照常,对海只岛的侵蚀转为暗线,别让他们知道邪眼的提供者是我们。”
“是。”
雨点打在斗笠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如此繁杂又无序的声音却在此刻稍稍安抚了少年烦躁的心灵。
他独自一人沿着海岸线往前走。
崇神引起的雷暴丝毫不敢靠近他的周围。
沿着记忆里的道路,散兵来到绯木村所在。
往常还算繁华的村庄已经彻底荒废,破烂的屋舍成了海乱鬼和野伏众们的据点。
当初朴实真诚的村民早已经不知去向。
散兵停在某处屋舍前。
他看着门前被大雨压倒的杂草,杂草中一抹紫色随着一声声雷鸣轻轻颤抖。
散兵的目光在那株鸣草上顿了顿,最终抬脚走了进来,轻轻推开残破不堪的木门。
冷风与飘进来的雨丝惊醒了休息的野伏众。
“什么人?!”
野伏众瞪着眼睛,一脸煞气地看着门口的少年。
少年没有抬头,斗笠将他的脸隐在黑暗里:“出去。”他轻声道,像是情人在耳边的私语般缱绻,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
野伏众愣了愣,紧接着被激怒,唰的抽出长刀:“你他娘的说什么呢!奶奶的,给老子滚!”
他举刀便要刺来。
就在锐利的寒光映出少年无波无澜的双眼的刹那。
无形的风压猛地落下。
长刀哐当落地,野伏众毫无争议地被压趴在了地上,但他并不服气,挣扎着想要继续攻击。
散兵抬脚越过了他,来到蒙尘的桌面前,静静地看了桌上干涸的油灯一会儿。
他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一瞬的脆弱与哀寂。
紧接着他睁开眼,朝地上的野伏众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你出现得很是时候,正巧在我…需要发泄的时候到场。”
野伏众感到有寒意窜上全身,眼中不由得露出恐惧。
“不过这里太挤,不适合发泄,我们去外面吧。”
散兵轻声道,紧接着下一秒,一脚将男人踢出了门外。
本就残破的木门发出艰难支撑的鸣响。
散兵跟着走出门,很轻地关上门。
随后,走向了一脸苍白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野伏众。
闪电轰地一声砸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将一切声响都淹没在自己的痕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