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
细雨霏霏,凉意丝丝入骨。
青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感觉到后脑勺一阵钝痛。
在意识昏迷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标志性的场景——满街排排法国梧桐,灯火璀璨的夜市饭店,以及眨眼间消失在眼前穿着花式斜襟领旗袍的摩登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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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大大快醒醒!快醒醒呀,宿主大大!剧情已经开始了!”
青黛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后脑勺上鼓了一个大包,小系统心疼的拿出消肿喷雾喷了喷,才让那阵刺痛缓解下来。
还没来得及等她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大帅,叛徒青远山已经被收押关进监狱,按照大帅的吩咐,也把他全家人都扣押在平安饭店,一个都没有放过……”
“他家里都有哪些人?”
“青远山的妻子早死,家里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堪称绝色。”
汇报的人似乎早就了解这位南方军阀大帅的为人秉性,说话也朝重点的说。
规规矩矩的汇报完毕,看到大帅听见自己的这句话之后,浓密的眉毛微不可见的上扬,他就知道自己说到了大帅的心坎上了。
于是他眼珠子转了转,头压得更低了,俯身靠近大帅的耳边:“青远山竟敢背叛大帅就应该想到下场,现在他人在监狱里,他女儿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下落不明,不会有人找到她的……”
吴战旗听着耳边人示好的话,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一下腰间的军刀,想到那个只匆匆见过一面却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做的不错,把人安排在平安饭店里,你亲自在这里守着,让人别去打扰她,我一会儿就到。”
那人眼中划过一抹喜意:“是,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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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今天吴战旗为什么会到平安饭店来,自然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吃顿饭,在这个战火连天,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时期,出一趟门都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怕随时随地一个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尤其是北方的那个小兔崽子,大摇大摆的来到宣城平安饭店,轰轰烈烈的架势摆出来,就差通知他这个占据南方最大势力的统帅了。
平安饭店里。
穿过雕花玻璃柜,饭店小老板战战兢兢的往门口拦,点头哈腰的姿态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出去,好能够缓解,这剑拔弩张的令人害怕又不知所措的场面。
饭店的正中央是灯影回转靡靡光影,五彩斑斓的不只是这温暖缠绵的光线,还有那江南如水的旗袍女郎,她们在舞厅正中央陪着客人翩翩起舞,扭动的腰肢盘旋回转,旗袍下开叉的风景妩媚,含蓄又艳丽。
当雕花大门从外面彻底打开的时候,还在伴着旋律舞动的客人们,立马停下来,分向两边,硬生生,从中间开出一条路来。
来人穿着挺阔的白衬衫,笔直的黑色长裤,眉眼疏朗,下颌线棱角分明,他薄唇轻抿,清隽的五官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他一步一步,走的不紧不慢,踩在地上,有种压迫神经的震慑感。
饭店小老板能在这儿屹立不倒,也算是接触过不少乱世枭雄的,即便这样,初次和他对视的时候,也感觉到那一双幽深黑眸中的深邃莫测。
“督军快请进,大帅提前吩咐过小人,这里已经安排好了……”
楚律维淡淡一笑,从善如流:“既然大帅有请,那么楚某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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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战旗当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楚律维是他的死对头楚啸天的儿子。
南北军阀,势力冲撞,两年之前得知他这个死对头一病不起了,原本隐隐相互制衡的南北军阀,立马就被打破了僵局。
吴战旗更是连夜起兵准备搞小动作,只可惜他那个死对头确实是病得不轻了,架不住对方有个好儿子,这小子可是个狠角色,不到半年时间就狠狠的搓了南方军队的气焰。
今天收到消息,他这死对头的儿子竟然突然现身宣城,吴战旗当然坐不住了,立马就决定亲自出马来一探究竟。
“楚小子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来宣城了,怎么也不告诉叔叔一声,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分明是一见面就恨不得掐架,斗个你死我活的两家,这些年来冲突不断,别说好好见一面了,不扛起枪来就干架都是好的。
吴战旗一开口就拿辈分来压他,楚律维也丝毫没有动怒,略一勾唇,云淡风轻。
“家父卧床的来休养,我这个做儿子的出来替他跑跑腿儿,原不过是想要低调行事,没想到惊动了大帅,确实是晚辈做的不周到。”
吴战旗喉咙一梗,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谁家管带兵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街上叫做低调行事?
什么叫做不小心惊动了大帅?
饭店小老板在一旁战战兢兢,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据说北方军阀年轻的时候,看谁不顺眼上手就能直接干架,原还想着如何能生出如此斯文温润的公子,不想开口也是个不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