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我十六了。
躺在家里温暖柔软的床上。
姐姐和尔晴姐姐已经出嫁了。
原来我回到了前世,我还是那个仆妇成群的贵小姐。
明日就是我被订婚下聘的日子。
一切都如前世那般,但好像又不同了。
夜晚我回到屋里,卸了钗环,洗漱后上床就寝。
梦里又回到了魏璎珞的那世。
这次我没有如前是那一般,我在等,等一个机会。
我不知这场梦为何如此煎熬。
不过我又做梦了,梦中这宫里制度守卫戒备相当松散。
我很轻易没被放出宫去,甚至有了新的身份。
那个从前喜塔腊府的小姐名义上已经死了。
就这样我忍着心中剧痛,忍着那滔天的怒火。
终于在我等到了,大抵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吧。
袁春望闹了好大一台戏,他和魏璎珞反目成仇,我真是好不痛快啊。
我明面上成了继后的人,事实上我只想复仇。
终于我得到机会下手,目标是十四阿哥永璐和十六阿哥,还有那个被帝妃二人捧在手心里的昭华公主。
皇帝震怒,要杀了我。
哈哈哈,我疯笑了一场,只觉痛快至极,浑身轻快。
我只恨呢,只恨我弄死的不是十五阿哥永琰,而是十六阿哥。
十五阿哥还真是命大。
讲真的,我一看到永琰那个小东西,我就莫名的心烦,就好像是前世的仇人,来生来世,转世轮回,喝多少碗的孟婆汤都忍不住将他碎尸万段。
长胜天都化解不了的那种恨!
只可惜长生天没有心,他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啊!看看这群荒唐人做的荒唐事儿啊!
罢了罢了,我值得劝自己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到时候来场大的,要我说呀!到时候整个大清都给我家姑娘陪葬吧!
我被皇帝下令施以猫刑,那是活生生将人的肉划成一条一条,一丝一丝。
我是怕疼,我是娇柔,但我不是软骨头,再有来世,我也会为家人报仇,哪怕天理不容下18层地狱,我也不做没心肝的白眼狼。
或许长生天睁开眼睛了,我怎么感觉不到痛,明明麻袋里尽是猫,都能感觉到那棍棒打到包着我的麻袋后,麻袋里的猫跳的那叫一个活跃。
整整一夜,我一声未吭。
雪落一夜,天明时停歇。
听说,此后三年大旱,颗粒无收。
听说,那夜以后,每月十五,也就是我死那一夜,宫里猫叫渗人。
真好呀!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格格,起床了,今日大格格回府了,福晋派人来催,说是和大格格在等您一起用膳那”
迷迷糊糊间,看到涟涟正在床边催着我起床。
她还是年少的模样,与我差不多十三四岁。
“格格”涟涟手脚麻利的为我套上旗装。
坐在梳妆台前头发梳了一半,我才捋清楚,原来那场复仇只是一场梦啊。
梦醒了,我也不再怕了。
人心与人心的确隔着肚皮,但做人不可以,没有良心。
秋日清风阵阵,送来桂香。
我向来是不喜的,总觉得它没有菊花的骨气。
但如今梦中惊醒,在闻到却也觉得心安舒坦。
十七那年,我嫁给了陈绳祖。
这一世我是握着尔晴姐姐送的那只玉兰引蝶花青白玉簪上的轿。
看得出来我不是多迷信的人,但是那句:祝尔思妹妹幸福常在,岁岁安澜。
我还是很心动的。
我希望这辈子如果第一世经历的那样,与那个人我的郎君厮守终生。
事实上也真如此,一样举案齐眉,夫妻和顺。
后院里依旧4子3女,依旧都是我生的孩子。
不同的是,我的大女儿君元还在。
我想这大概就是有缘吧,明明前世或者后生没遇到,但再次相见他总能平息我那股烈火。
相思无解!
‘思’原是这世上最难化解。
临死前,我看到床踏边跪着的子孙后代。
一瞬间,我似乎顿悟了,这世界原本就是一个圆,线连着线,点连着点,所有人就是编织好的一场大网,每个人都在这网上占了一个点。
少了一个是看不出来,但就是会不同。
一切皆有果,一切皆有因。
梦里百花盛开,三春盛景,皆是虚。
那我眼前的,可真为现实吗?
不过是事事皆在人心,一切皆由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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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信佛者,最是参禅人。
因为她活在人海里,活在世俗中。
一切来源世俗,自归于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