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从一边候着的位置走过来,站在对面。
面对如此气势的崔赫熏,他语气平缓,没什么波澜,态度端的是不卑不亢,简短直接的回应崔赫熏;“合并公司的时候。”
“你们那会儿——我父亲,他那会儿就看出来了?”崔赫熏的问话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那些无形的地位和气势,让人无法不恭敬。
小刘还以为崔赫熏是为了“背叛”,兴师问罪来的,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种并不紧要的问题。
但他一直自诩专业素养极佳,只飞速眨动了下眼睛,应道:“没有,您情绪管理很到位。”
后头一句画蛇添足,填补的是他自己的见解。
他认为,在这种关键时刻,需要让崔赫熏多点自信。
毕竟原始股就在眼前,公司能不能在这回彻底集权,就看这堆纸张了。
除了兰馨,确实没有其他人发现崔赫熏心思。
若是他一直隐藏下去,就连身在其中的翟元礼,也窥不见,或是有所窥见,很快又被推翻,继续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心意所铸就的掩饰糖衣。
他们都擅伪装真实的自我,只为需要如何展现的言行来服务,各有千秋。
崔赫熏往前探了点儿身子,双手圈在一起,扶额拄桌,看起来有些孤独落寞意味。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但只有身在其中之人,能察觉悄然涌动着的汹涌波涛。
默了约莫三分钟,崔赫熏将视线从被自己影子遮住,昏暗的封面上挪开,头却未抬起。
他语气淡然如水,话家常似的随意询问口气,却又在不经意间将早已了然于胸的信号,递送出去:“听从他吩咐来准备合同,原董事长有插手?”
这是在敲打他现在在谁手底下做事,应当听谁的。
小刘并不慌张。
毕竟这种情况他心里头模拟演习过很多次。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严密的措施,都只是将大白天下的日期延后罢了。
“是翟先生联系我准备的。他——”小刘又飞速眨了眨眼,心中飞速权衡着,“他很清楚这对您,以及公司前景的重大意义。”
他原本是想只说“公司前景”的,但碍于董事长现在在他看来是个恋爱脑,他硬是把翟元礼加塞进去,放到了前头。
当初公司合并,他不过是秘书堆儿里一个应届生,天天端茶送水挨骂的角色。
一般没什么意外,会被这群各方各面都出众,还工作年久的老人淘汰出局。
毕竟两家公司合成一家,两边儿老板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子,谁也不会闲得慌让两个人做一个人的活儿,养一群闲人吃米。
年轻有的时候是好筹码,但有的时候也是桎梏。
很多跟他差不了三五岁,但已经浸淫职场多年,经验丰富老道会来事儿也会做事儿的同事在那儿摆着,都蓄势待发表现自己所长。
这是已经摆在橱窗里出售的成品和未经雕琢璞玉的价值差距。
说是人要有自信,但也有句话——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