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赫熏不敢说话。
他没有任何独自生活的经验,不跟着翟元礼,他肯定会死的。
崔赫熏想要跟着翟元礼,仅此而已。
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翟元礼,生怕说要跟着他教他不高兴,惹恼了他。
崔赫熏脚趾在鞋子里局促地抓着鞋底,不知是被雨淋的,还是被翟元礼吓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其实要他说个所以然,他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这种情况下的人,像是找到了根救命稻草,便想着紧紧抓牢罢了。
翟元礼长出一口气,像是无奈。
他以天为被,地为席,双手环胸,随意躺在了地上,丝毫不在意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衣物是否会沾上泥土。
崔赫熏见翟元礼没有驱赶他的意思,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寻了块靠近洞口的宝地,倚着坚硬的洞壁,抱着膝盖蜷缩成团,偷偷地观察着翟元礼。
夜色渐深,加上外面细雨霏霏,乌云密布,使得视物不清的山洞更显得黑暗而阴冷。
洞口仿佛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紧闭的眼睛,随时会睁开,用绿莹莹的光芒扫视误入自己领地的猎物。
黑暗中的翟元礼看了会儿洞顶发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闭上眼睛睡去。
四周的寂静如同深夜的湖面,只有洞外那单调的雨声像丝丝涟漪,打破了沉寂。
崔赫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偷偷地打量着翟元礼。
他知道自己必须睡觉,不然明天翟元礼离开,他就没办法跟上了。
可是,每当他闭上眼睛,总会浮现出那一幕——父母倒在血泊里,被火焰无情地吞噬。
那种烧焦的气味,仿佛现在还萦绕在他鼻尖,挥之不去;
那种恐惧的心情,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般,如影随形;
那翻涌出的黑烟,仿佛到现在还在熏灼脸庞,涌向眼睛。
他悄悄吸了下鼻子,揉了揉鼻头,强迫自己休息。
然而,在不断变换的梦境中,崔赫熏睡得极不安稳,时而像是在梦中,时而像是清醒着的。
他一会儿会梦到和父母嬉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会儿又会梦到火光冲天,眼睁睁看着鲜血淋漓……
不知第多少次在梦中看到父母的尸体时,崔赫熏终于摆脱了这种像是魇住般的睡眠,猛地睁开眼睛。
还好,翟元礼还在这里。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显然也睡得非常不安稳。
雨已经停了,山洞里一片静谧。
许多虫子们爬出自己的巢穴,给破晓带来它们独有的演奏,像是在庆祝新一天的开始。
生命的行进就像这夜晚的雨,不论如何狂暴,总会迎来清晨的阳光。
崔赫熏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闷响,像是在抗议他的主人对他的疏忽。
他昨夜没能吃上晚饭,后来找到翟元礼,还跟着翟元礼在山间的土路上走了许久。
那条路简直就像是一片杂草乱石的海洋,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灌木丛们自由生长没有照顾到的石头堆。
崔赫熏悄悄地从地上起身,决定去森林里找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