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俏之前所有对于自己人生的信念,现在迅速的崩溃。一群奇怪的异人,在离自己很近的山中营造了这么大的一个山寨,居然根本没有人知道。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靠得住的呢?
这些异人显然并不在乎钱财。
索要赎金什么的,也许真的只是他们顺带着的一个“方便”吧。
而且,孔俏惊异的发现,在娜娜现有的“宠物”中,甚至还有本朝的灿月公主。可是在孔俏的印象里,那位娇小可爱的灿月公主,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病故于宫中了。
灿月看出了孔俏的疑惑,并主动做出了解释。
宫里似乎与山贼达成了和解,送上了足够的金银,但是他们收获的也只是用公主的一根头发幻化而成的替身。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守信用吗?”
“凡人的道德对于修行者根本没有约束力的,正如凡人也不会对一只蚂蚁讲信,就算讲了,蚂蚁也不懂。更何况,我是自己愿留下来的。”
“自愿?殿下为何?”孔俏感到不可理解。
“你待久了就明白了。凡人的命运永远没有自由,哪怕贵为公主也不过是个囚笼中的宠物。而且,远不如做主人的个‘宠物’更舒服自在。”
孔俏很快了解到了灿月的意思。
在凡人看来,青石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山,但实际上,这里是一处“化外仙境”。
这里的世界甚至都是与外界不同的。
凡间三天,山中却是整整三年。
只不过,三年来孔俏的容貌不仅没有变老,反而更加年轻艳丽。在山中,作为宠物的她,虽然住在小笼子里,可是这个笼子居然是可以随意进行时空变幻的。而她的笼子里还有各种宝物,可以满足她一切需求。
总之,在外人看来屈辱的笼子,其实却是别有另一乾坤。
果然是比在凡间幸福得多了。
可是孔俏却始终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都是虚幻的,自己终究只是那个蜘蛛女娜娜手中的一个玩物而已。这种屈辱感始终存记在她的内心,以至于她对于所获得的各种待遇并不满意,也不快乐。
而且,各种宠物之间,也是有很激烈的斗争的。
灿月是个另类吧,她最受宠,却从不争宠,也不陷害其他宠物。
但是其他宠物就不一样了。
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孔俏就因为一大堆的罪名,被驱逐出笼子。
宠物被逐出笼子,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上餐桌,成为修行者大人的盘中美味;二就是被送到山寨里,给山贼当奴隶。
无论哪一种,都是孔俏无法承受的,如果发自内心的说,她宁可一死,也不愿意去当奴隶。尤其是当山贼们的奴隶,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处境。一群山贼,会怎么对待沦为他们奴隶的人口。生,不如死啊。
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那是多大的不孝啊。
最终她还是被安排当了奴隶。据说之所以让她去做奴隶,是因为玉公子提醒蜘蛛女孔俏还值一百万两银子呢。
从此之后,孔俏过了上了山寨奴隶的生活。
山寨奴隶不是哪一个人的奴隶,是整个山寨共享奴隶。这种奴隶有三十多人,都是像她这样被淘汰出来的宠物。当然,娜娜的宠物主要是美女,但是其他几个修行者的宠物就是男女老少都有的。
奴隶们被关押在地牢里,每天都要干非常苦又非常重的活。但这对他们来说居然还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为一旦没有什么活儿可做的时候,就是他们最惨的时候。
那通常就是山贼们要用他们来发泄的时候到了。
山贼们会想出各种方法来折磨他们,令他们生不如死,可是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们解脱。因为在青石山这个空间里,奴隶死了,只要肉体没有全部消灭,就可以原地满血复活。
复活之后的奴隶,又可以重新使用。
奴隶们因为长期辛劳,严重损害了健康,所以很快就会走到生命的终点,每当这个时候,山贼们就要开始自己的娱乐活动——用各种残酷的方法把奴隶活活折磨死,然后再使他们复活。这样就可以无限使用了。
而奴隶之中,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
高等的可以铺床盖被、端茶倒水,次等的可以清洗打扫、维修整理,再次等的用于建造耕作,搬运扛抬。最底层的则是平时做沙包、储气桶,万一战时有用则充当肉盾炮灰。
而孔俏所处的地位,居然是最底层的,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红毛鼠鸿峻因为没吃掉她而觉得不爽,所以故意这样安排好折磨她。
叶俏就这样被关进地牢的最底层,不仅要承受最大的痛苦,而且即使是那些地位高一点的奴隶们,也可以随便欺负她。
这样日子久了,孔俏也渐渐抓住去了原本大小姐的荣耀,不仅皮肤变得粗了,内心也渐渐走向了枯竭。她甚至后悔,与其这样活着,真还不如被吃掉呢。可是,这又怎么是她可以掌握得了的呢?而如果这个时候让她选择的话,她应该会甘心做一个摇尾乞怜的宠物人了吧。
但是,这样的机会应该不会再有了。
这样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按理说家人应该来交赎金了。
孔俏此时内心已经几乎枯死了,唯一支撑她还能坚持下来的力量,就是内心渴望被赎回的盼望。
只要被赎回,哪怕立即死掉,也是以自由人的身份死的,总好过当奴隶的生活啊。
能够以自由凡人的身份去死,也是一种荣耀和尊严啊。
以前做大小姐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卑微的渴求。
但这样的渴求,也不是想得就能得到的。
山贼们没有按时收到赎金!
得知到了时间却没有人来为自己交赎金,孔俏先是完全不相信,接着抱头痛哭,然后跪地恳求。她一再表示:自己是孔家的大小姐,是父母最看重的女儿;自己所嫁的夫家也是当地的首富,即便是在整个大寰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家。这件事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可能没有人赎自己。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用。
她被一个缺了一只手用一只铁钩代替手,专门负责对奴隶施刑的山贼用铁钩穿透了下巴,倒拖着带回了地牢。
倒在渗水的泥地上,她顾不上身上的剧痛,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家人抛弃了,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即便家人没有抛弃她的意愿,现实中她也失去了获救的指望。
她心里的痛远远超过了身体的痛。
这一刻,她开始真的渴望一死,只要能够让她摆脱这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