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修习的门类不同,所以李伯约和艾玛一夜睡得很香甜,而道末则是吃得很饱足。
当然,不是肚子吃的饱,而是灵魂吃得饱。
只要身在花旗大陆,他就会保持这种状态。
一夜之间,他实现了之前需要十年才能实现的突破,这种好处实在是难以抵挡的诱惑了。
其实,不仅道末在得到好处,奕譓、载穆等人,得到的好处更大。
第二天,奕譓亲自接见了四位留学幼童代表人,听他们讲述了幼童们的情况。
奕譓认为,载穆和张德明说得没错,这四个优秀的年轻人确实是值得他们为之担保。
事实上,黛青的官场是有这样一种规则的,就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担保人的。
所以一个人只是有学问是远远不够的,要想真正进入官场,而且能够大展宏图,就必须得到来自各种同僚的支持,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就是需要有“老师”。这种老师可不是教你学问的那种,当然他们也会教你一些知识性的东西,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会为你提供官场的“通行证”。
说白了,就是相当于加入一个派系。
对于优秀的人才来说,通常这种关系会在科举的时候就建立起来。因为当考试的时候,负责选中考生中举的主考官,会自动成为所有考生的“老师”。
甚至于科举的所谓殿士,直接被称为“天子门生”也是这个原因。这些最顶级的优秀人才已经不需要别人来引导了,他们直接就是皇帝本人带入官场的,是皇帝自己的班底和派系。
当然,对于最优秀的人才是如此。可是对于普通优秀人才和普通人才,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皇帝把最优秀的选为自己的班底,等而下之的,则进入主考官的派系,再等而下之的,虽然名义上也算是主考大人的“门生”,但是通常是得不到太多照顾的。
这些人就需要自己另外找到靠山,否则就很难在危机四伏的官场里生存下去。
有些人受不了这种压抑扭曲的环境,就只能辞官不做,重返田园了。
而与以往历代中土王朝不同的是,黛青的进身之路,从来不止科举这一条。
比如:固山子弟之中,世家子弟可以走侍卫的路线,平常家庭也从军入伍,以军功累积升迁。至于不属固山集团的其他人群,最常见的方式就是捐纳。花一笔钱,买一个官当。而自咸富年间以来,由于镇压太平光明国的需要,大量人才通过加入团练得以晋升。
此外,还有很多他各种有别于科举“正途”的“野路子”。
这些“野路子”,相对于“正途”出身,就更需要“老师”的照顾了。
载穆和张德明的“担保”就属于这种性质。
载穆正在经营东土,当然迫切的需要人才。但是,东土虽然是黛青王朝的“龙兴之地”而且物质极其丰富,可是一直以来缺少开发和建设,当地官场几乎都是些等而下之的“残次品”。最优秀的固山子弟,往往努力的进入京城,在皇帝身边做事。而西尼子弟则根本不适应东土的严寒天气,除非是被流放,否则打死也不会去东土为官。
当然,前往东土的时候,他找了英华作为自己的随员同行。而无论是皇学馆还是英华本人,都没有对此有任何质疑。有了英华的先例,皇学馆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一个重要人才来源。
但皇学馆本质上皇帝的班底,当然他自己原则上也是皇帝的班底。英华可以提前散馆帮自己,更多的是因为英华并不是正式伴读而只是自己女儿的随行伴读。自己想要,当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其他学生,肯定不是那么好淘到手的。
所以,载穆极力的想分一点留学幼童的肥水。
其实他这个想法也不为过,两宫这次把他加入调查团,本来也是有借机发展东土的意思。否则,他堂堂一个东盛将军,每天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怎么可能轻易外派这么长时间?实在是站在东土未来发展的角度来看,确实有必要他这样的级别的人物来一趟才可以。
至于张德明,谈不到发展班底,更多的是一种“抱团取暖”的想法。而且他的“担保”主要是附从载穆。
虽然名义上很像西尼人,其实他虽然属西尼族系,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东土固山子弟。就跟牛大头家族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为了适应环境,他取了一个很西尼化的名字。取这种名字本身,恰恰说明了他对自己出身实力的不够自信。和很多固山子弟一样,张德明没有走科举仕途,因而在奉科举为“正途”的黛青官场,还是很有一点自卑感的。
如果能够服从载穆,那相当于找到了一个靠山,可以提升自己在官场的安全系数。
当然,正因为此他面对同样并非“正途”出身的留学幼童时,产生了强烈的感同身受,和保护欲。
奕譓对于载穆的想法当然是有了解的,他也不会阻止载穆的“才路”,何况东土发展好了对自己也是大有益处的。载穆的提升有道末的功劳,道末绝对属于自己阵营,这样来看,载穆也算是自己的“友军”。大家互相提携是有必要的。
不过,毕竟自己是本次调查的总办,如果不全面掌握情况,就放任载穆开大席,那自己岂不成了“大头”。所以暂时还是不能答应他们的。
至于以后嘛,只要令由自己而出,派给载穆个把人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人才,是一切为政者最渴望的资源,正如道末渴望“灵力”一样。
经过一番盘问,奕譓很愉快的接受了四名幼童代表人的“迎请”,同时也赦免了他们“擅离住所”之罪。而且,奕譓还摆设筵席,专门给这四人接风洗尘。
宴会之上,四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之处,尽显儒雅。这个风范,倒是让一同陪席的陈立秋羞愧难当了。
原本,身为留学幼童的总负责人,陈立秋现在就是这些幼童们的“担保”。将来幼童们一旦真的进入官场,陈立秋理所当然的会转升为他们的“恩师”,那好处肯定是很大的。
可是现在,自己一纸奏折把幼童们给告了,“师生恩谊”自然是尽了,以后幼童们各寻出路,再也不会认他。
现在看来,奕譓的态度明显是很看好这些幼童,而幼童们也确实展示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自己上奏折说幼童们的坏话,这不是自毁前途吗?
陈立秋越想越后悔,心里暗暗把那个实际负责幼童事务的吴子登的十八代祖宗都招呼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