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
“下一个议题!”
“启禀太子殿下!关于...您被刺杀的案件,已经查明,人证物证齐全,实为懿文太子妃吕氏所为!”
刑部侍郎樊敬一句话,说的有些磕磕绊绊。
实在是这一起案件,是个烫手山芋啊!
他很奇怪,为何太子不将此案交由负责宗室刑罚的宗人府审理,反而交由他刑部,他欲哭无泪。
朝堂之中,寂静无声。
刚刚一直在人群中的齐泰,咽了一口唾沫。
这次是太子殿下对淮南王的再次围剿吗?
不少人与他有同样的想法。
可是,面对铁证如山,确实犯下大错的淮南王之母,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你樊敬个刚正不阿的,也暗搓搓的开始投靠新太子了吗?
继工部,礼部,户部之后,刑部也要完全倒向太子。
如此下去,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很快就将陛下都要架空了。
只是,百官心中思量不断,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依法处置!诸卿可有异议?”
太师椅上的朱权,终于坐直身体,左手也习惯性的握着刀柄,沉声发问。
气势播散开来,百官小心谨慎。
刑部侍郎樊敬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太子殿下的不悦。
其实他说的是废话,给刺杀他的凶手定案,情绪没波动那才不正常啊。
只是‘依法处置’几个字,却是让他再次哭笑不得。
面对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缩在队列中,完全不打算帮帮忙的同僚们,暗啐一口之后,不得不道出自己的难处。
“于皇宫大内,刺杀当朝太子殿下!当以谋反罪论处啊,殿下!”
他提醒着太子。
图二的够明显了吧?
“嗯!那就以谋反罪处置!”
朱权依旧是冷冷的开口,仿佛听不出来樊敬的潜台词。
看着太子殿下,仿佛一点不知道律法的模样,樊敬也有些狐疑。
太子特意吩咐他在朝堂之上提出,他自有定夺,不会就是这个定夺吧。
这这这......
“太子殿下!谋反罪诛九族,其上至高祖,下至玄孙!
包括父亲、祖父、曾祖、高祖、儿子、孙子、曾孙、玄孙!
再加自己本人。”
樊敬无法,开始背诵其律法条文起来。
朝堂众人屏气凝神,也都小心观察着太子的面色。
这件事情,百官心中,其实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王败寇,大家伙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想想故懿文太子......
“呀!孤大意了!那奸贼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的妃子!他的儿子,不就是孤大哥的儿子嘛,众卿都来说说,该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当然是放过了!
难道你这个新上任还没有站稳脚跟的庶子,要斩了懿文太子的儿子?
懿文太子故党齐泰心中复杂无比。
或许这就是太子朱权,要当着满朝文武来给吕氏定罪的缘由吧。
罪人之子!
其母残害公公亲子,加害夫君弟弟,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民间都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大案。
放在朝堂议论,传于悠悠天下人之口。
恐怕懿文太子的完美形象都要染上污点!
而淮南王.....
齐泰望了望原先藩王站列朝班的地方。
幸好,淮南王不在朝堂之上。
各藩王在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参加朝会了,倒不是不想,而是太子明言不许。
“回禀太子殿下!臣认为吕氏一族当依大明律法处置,但吕氏为懿文太子遗孀,淮南王等诸子为皇家血统,更是已故懿文太子在世上仅存的血脉!殿下可以特旨赦免。”
户部尚书詹微出列, 第一个提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又是群臣的大合奏。
这一刻,其实大家都清楚,只要吕氏的罪名盖棺定论,淮南王就绝没有再继承皇位的机会!
毕竟亲生母亲有如此重罪,淮南王还有脸坐在皇位之上吗?
齐泰面无表情,也出列附和。
“臣,附议!”
‘淮南王,太子殿下臣扶不动啊!’
他心中轻轻的道一声抱歉,这一声太子当然指的是懿文太子。
众臣的反应,倒是出乎朱权的意料。
遥想不过几日之前,这些人还嗷嗷叫着,立淮南王!
可现在呢。
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吕氏罪大恶极,本该处以极刑,但孤念及其为大哥遗孀,饶恕其死罪,贬入感业寺中,终生不得外出!”
朱权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可是听说吕氏喜欢修佛,那就终生与佛为伴吧。
只是到寺庙后,就不是坐着不动的礼佛,衣食住行那个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呢.....
只要不死,以后的‘礼佛’都还长着呢。
众臣对于吕氏的安排毫无异议。
犯下如此错处,就是杀了也不为过,只是贬入感业寺,已是恩待了!
“淮南王,因母罪!夺取王号,贬为建文侯!即日出宫!自谋生路!”
对于他的好侄子,以后的建文帝,如今的淮南王。
朱权判决......不轻,不过也说的过去。
毕竟没有直接赐酒软禁不是吗?
只是从准一国储君变为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侯爵,也不知道淮南王能够适应不。
成者王侯败者寇!
齐泰心中不知道该为此觉得宁王仁慈呢,还是残忍。
不过,总归言之。
朝臣没有提出异议。
在和当今的太子殿下磨合之后,众人也都晓得几分宁王的脾性。
让他们发言的时候,可以怎么提建议都行,可是若是判决之后,就绝不容置疑!
所要做的就是执行而已。
淮南王,不,现在只有建文侯了!
朝堂之中,寂静片刻,仿若哀悼一个可能的朝代的逝去。
良久之后。
朱权再次开口。
“下一个议题!”
鸿胪寺卿郑沂,收拾心中复杂的感慨,定了定神,再次出列。
“启禀太子!各藩王滞留京城多日,封地事务堆积如山!纷纷上奏,恳请回藩!”
说起这个,鸿胪寺卿就有些愤愤不平。
藩王的事情,明明是宗人府的事情,可是轮到这样不讨好的提议,就被推到鸿胪寺。
而他这个在京中大佬眼中的小小四品官,哪有反对的资格。
让他上奏,他就得上奏。
世道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