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夜奇怪的梦,一大早又被萌萌揪起来,来开窗帘,好家伙,整个世界雾蒙蒙,不是那种雾霾的雾,是下雨天的雨雾。
“还好我带了两把打伞。”萌萌倒是心态很好。
“大姐,下雨了,咱……”
“我看过天气预报,这个雨下不了多久的,而且,山城的雨嘛,总有时,放平心态。”
既来之则安之,我明白,老实出门呗,走到地铁站,车站里的人们,四散溜达着,鲜少看到奔走忙碌的,大家表情都好从容,一副老子舒坦才最大的淡定样子,老奶奶背着背篓,小娃娃坐在里面东张西望着,对世界充满好奇。
从地铁站出来,外面好像雨下的更大了,萌萌站在路边拿着手机导航找方位。
“从这边走可以路过长江索道,先去看看吧。”
两人撑着伞,走不了多久就到了坐缆车的地方,看过去,好家伙,雨下这么大,还拍了上百号人,工作人员说,至少要等四十分钟。我俩互相看了一眼。
“直接去码头?”
“走起。”
于是,二人跟着导航,一路上上下下,穿过一个大型批发市场,最后顺着人流走到了码头,一看,又是好家伙,码头因为有什么活动,临时给看拦起来了。我俩站在江边,看着两条奔流的江水,在远处交汇到一处,只能悻悻然的在一边拍了到此一游的游客照。
好在雨倒是小了很多,两个人傻傻的愣在原地,正不知该干嘛的时候,偶然抬头开见了过江的缆车,缓缓的划过江水上空。
我们不自觉的向它的方向走去,直到缆车正好从头顶划过的位置停住,此刻的雨正好也不下了,虽然天气依然雾蒙蒙,心情却轻松了一些。
“咱们下一步干嘛?”
萌萌看了看四周,长出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咱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丢了怎么办。”
“大白天的,两个成年人哪这么容易丢,再说,你看那里。”我指了指远处高楼,“那是咱来时路过的地方,以那个为目标,我不信走不回去。”
“目标的远近,不是用目测的。”
“用心测的,走吧,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不是么?咱就来个真正的citywalk,真找不到路,就找警察叔叔。”
“行,那就听你一回。”于是我俩沿着江边走,不紧不慢的,看着车流,看着江水,看着远处的山和高楼,身后有个担担儿卖豆花的大爷,一路叫卖着,遇到人买就停下,卖完继续挑着担子走,声音远远近近的,一直在我们前后。
走了一段,看看大概需要拐弯,便沿着小路走,路过居民区,路过中学,路过需要刷公交卡乘坐的电梯,爬了山路,走了不知道多少楼梯,终于到达了,完全不认识的另一片商业区,而那个高楼还是那个高楼,依然遥远。
萌萌两手叉腰,喘着粗气,“我不行了,歇歇,喝点东西。”
“您不是运动健将么,这点儿路就不行了。”其实我也不是不累,只是路上总有吸引我目光的有趣事物,分散了注意力而已。
“少废话,我请客,进去坐会儿。”萌萌说着,拉着我就往旁边奶茶店里钻。
“你不是不喝奶茶的嘛?”
“人在外,规矩无所束也。”
坐在桌边,萌萌拿着手里的奶茶猛灌好几口,才缓过劲儿来,“不行了,我的腿都软了。”
我看着她的靴子,忍不住笑出声,“山路多,台阶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穿这个鞋。”
“老子喜欢,这个鞋平时穿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而且……”
“我知道,这个靴子跟你的衣服搭,来,我给你拍两张照片,尽情做作。”
“不是我说你,就不爱这样……哎,是不是这个角度好一点。”
“你别说话,拍的都是奇怪表情。”
“知道了,等下,我换个动作,这边,你把窗外拍出来……”
“别说话!”口是心非的女人最是难伺候。
天已经渐渐放晴,拉着萌萌继续前行,问了路边伯伯,顺着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楼梯走上去,过一个马路,转弯,又走了一大截上坡路,再转弯,终于,那个熟悉的大楼,出现在了眼前。
我俩站在跟前楼下,抬头向上望着,“这楼可真高啊。”
“这不废话嘛,不高,我们站那么远能看到?”
“我说的吧,只要心中目标在,就一定能到达。”
“是是,姑奶奶,饿死了,吃饭去。”
“吃什么啊?”
“附近有什么吃什么啊。”
“不是说吃辣子鸡,吃江湖菜,吃……”
“呐,”萌萌指了指不远处商场三楼的广告牌,“那就有辣子鸡,还是个老店。”
“那还愣着干嘛,快走。”
终于,赶在饭店打烊前,点上了菜,吃上了饭,事实证明,人在饥饿的状态下,真的是吃嘛嘛香,两个人吃光了四个菜,三碗饭。
“舒坦。”
“再这么吃下去,等回家,非得胖个十斤不可。”萌萌拍了拍撑圆了的肚皮。
“出来玩嘛,多吃点没事儿,回去就吃不到这些了,再说我们今天运动量明显超标。”
“开心吗?”萌萌朝我眨了眨眼。
“开心,开心到飞起。”
“那就好。”萌萌盯着我上上下下又看了好几遍。
“干嘛,看的人怪不自在的。”
“是好多了,你啊,多大年纪了,什么事儿别老再自己憋着了,难过就难过,生气就生气,别跟小孩似的,嘴硬,装若无其事,人生苦短,世事无常。”
“好好的,怎么又上起课来了,我好着呢。”
“是,我们都好着呢,只是,我总私心希望,你比我们都要更好。所以,注定走掉的人,就别惦着了。”
我朝她撇了撇嘴,这世上生老病死,意外随时也可能发生,人出生就是要面对一次次离别的。
平常的日子里,一次挥手说的再见,也许就是永别,我当然什么都懂的,所以总是在练习离别,只不过情重一些,哪怕练习过一亿遍,依然学不会坦然面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