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继文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兄弟们被抓进去。因为我与县令大人现在交情更深了,只要我一句话,捕快就不会为难兄弟们。”
两人商议完事之后,胡继文去找县令,把他的想法与县令说了一番。不过他没有说泼皮闹事儿的那一段。
而是说:“大人,小人想要亲自护送闻夫人和两位公子到闻大人的任上,再亲自拜访。
同窗见面之后,互相之间的情感才能加深,也有利于小人以后帮助县令引荐给闻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张大人不断点头,不过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仅仅是护送,恐怕也不会让你有被闻大人另眼相看的机会。
更何况,这个过程对本官的前途也没什么益处,更不能很快入了闻大人的眼。
你该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你我在闻大人那里受到重视?最好是能让闻大人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胡文书,听说闻夫人一点礼物都没收,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你得多动动脑子。”
胡继文心想,张大人还真是个老滑头。他想事情想的透彻,但是他又不说明。
这就是想让自己搞些阴谋,他又不想担责任,所以故意含糊其辞,将事情点到为止。
胡继文却不能傻傻的自己暗中想阴谋,并私下布置人手。
让张大人有机会将关系推得干干净净。如果以后发生了任何意外的情况,张大人只需将他推出去顶罪。
所以胡继文故意当着张大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张大人给意见。
张大人暗恨这个胡继文也是一个滑头。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当他的面提出了计谋,那两人就要好好的商议,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否则,如果被闻大人以及其他的官员知道,这事是他们搞的鬼。那他们不但不能在文闻人那里得到好处,反而会丢了官职。
因此,这是两个人真是挖空心思,将每个细节商议的都清清楚楚,也将需要办这件事情的人员安排的十分周密。
胡继文和张大人都不插手,而是让他们的秘密亲信找信得过的人,去安排人手。
就是将来这事查起来,怎么查也查不到他们的头上?
闻夫人这边犯了难,她不想让胡继文跟着船队,所以百般推脱,可是胡继文这边十分热情。
还没推脱掉胡继文的热情护送,码头那边就出事了。
五六十个泼皮无赖在码头边挨个船只敲诈勒索。让所有的船只都要交过路费,否则船只不可能安全出码头。
水里还有几十个泼皮无赖划着小船在大船周围晃悠。
并且叫嚣着:“船上的东家听着,如果你们不识时务,不交出过路费,兄弟们也不保护你们的安全。
如果你们的船只意外损坏,不仅仅是出不了码头的问题,也有可能发生船体破洞,着火。那损失就大了,耽误的时间更是不可计算。
孰轻孰重,你们都是精明之人,自然能算得明白。
现在就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不把过路费交出来,后果自负。”
然后这些小船就在水里到处晃悠。泼皮们用船桨敲击大船的船体,以此威胁。乒乒乓乓的敲击声,震得大船上的人胆战心惊。
这个码头不仅有闻夫人的船队停靠,还有其他商船也是成群结队地从码头经过。
有的停靠船只码头,船上的人员打个间,买点食物补充一下船上的补给。
有的商船是来此处采购砚台毛笔之类的地方特产。
也有的是在此处将货卸下,卖给当地的商号;同时在此处再采购一些货物。
这些商船上跑商的商人,对这条航线上的各处势力已经十分了解了。以前没听说有这么大一群泼皮在码头闹事呀?
这条路平时虽然也有水匪,码头有泼皮。他们多多少少刮点油水。但是不会像今日这样大张旗鼓,虚张声势。
于是他们心里纳闷,今日这是怎么了?有那消息灵通的去打听了一番,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
只是,他们知道,这些无赖是今日突然聚集起来在码头闹事的。
于是,商船的商户们都按兵不动,想要看看等下会发生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闻夫人看到此处码头如此混乱,心中不免对这处的官员心生责怪。
特别是那个并未见面的张大人。闻夫人认为这个张大人的治理能力太差了,才导致码头这么重要的地方被泼皮无赖轻易控制了。
闻夫人心中暗想,张夫人看着一副热情又精明的模样,还以为他们家张大人也是一个精明干练之人。
没想到在他治下出现这样混乱的情况,他竟然不将这群泼皮无赖抓起来,好好地教训一番,任由这些人恐吓威胁过路客商。这县令当得也够无能的。
水路运输是。最常见的运输方式也是大宗货物使用的运输方式。
每一处码头经营得好,都会给当地带来巨大的财富。商业的往来是令经济繁荣的关键因素。
这个张大人竟然把县里这么重要的运输业管得一塌糊涂,看来她真的不适合继续当此地县的县令。
闻夫人刚刚想到这里,只见一队捕快和衙役向码头跑来。
虽然人数上没有这些泼皮数量多,一共也就二十多人。但是官差们威严的气势令这些泼皮们马上变了颜色。
这个计划跟之前有变,此前胡继文告诉他们,把声势弄得大一些,然后等他出场将这件事情平息之后,他们马上撤离。
现在怎么捕快和衙役都先出现了,胡继文却没有出现。
这剧本该怎么演?无赖头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总之他们在官差的面前也不敢太放肆。但是他们如果现在就认怂了,那胡继文还没出场呢,这戏不是白演了吗?
胡继文不会给后续的银子,官差再把他们给抓走了,这里外不是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他怎么能做呢?
于是这个无赖头领派出几个心腹,马上去寻找胡继文,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也将码头的情况向胡继文详细说明。
官差这边已经行动了,无赖虽然人多,却不敢与官差真正动手,也都看向自己的头领。
这边下一步该如何执行,他们也是懵的。
就在码头现场十分诡异的时候,胡继文和张大人同时出现。然后命令这些官差先退在一旁,他们要去找无赖的头领现场问话。
结果在众人面前。张大人带着胡继文一起来到码头边上。
那些商船都能听到张大人问话的声音。就在此处,张大人清了一下喉咙说:“各位船上的东家不必担心。本县治安一直很好。今日这些市井无赖前来码头闹事,必然事出有因。
张某作为一县百姓的父母官,就要对这件事情负责。本大人做事光明磊落,今日不妨就把这码头当做临时公堂。
本大人当着大家的面问一问这些泼皮无赖,到底因何发生今日这件事情?”
船上的东家们没有应和的,都在静静观望,看看他们这群人到底演的是哪出戏?
这时,胡继文先在张大人耳边耳语几句,然后稍稍退到人后。
他走到一个泼皮的身边,让他去告诉头领配合演这场戏。并将说辞也告诉了那个人。
那人是很精明的,马上跑到头领身边,将胡继文的后续安排说了一遍。
胡继文和那个头领隔空用眼确认了一番,然后胡继文走到张大人身边。告诉他可安排好了。
张大人马上命令官差,将这些泼皮无赖聚拢在一起。让他们放下武器,派一个代表出来交代事情的经过。
无赖的头领走到张大人面前,直接跪了下来,对张大十分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无赖头领大声将自己来到码头要过路费的原因说出来:“擎天大老爷,我和兄弟们前几日在下游去跑一些小生意,却被沿路的水匪抢了货物。
水匪并且扬言,如果以后我们再去下游抢他们的生意,就会让我们有去无回。
兄弟们都要生活,突然断了财路,以后生活无以为继。
空着船回来的兄弟们,看到码头上这么多大船,也是担忧他们如果就这样去了下游,恐怕人财两空。
而我们这些人是市井闲人。如果好好的规劝大家,是没人相信的。
此前,我们告知两条商船的东家,前面有水匪劫财,十分危险。可是人家以为我们是在与水匪一伙的,故意设计取得他们得信任,绕后再敲诈他们。
因此,我们说真话,规劝过往的船只,不但没有听我们的话,还将前去劝告的兄弟们暴打一顿。
因此,今日我们特意在码头闹上这么一出,就是想惊动官府,也让沿途的商船在这里能够暂时停靠。
当他们相信我们所说的事情之后,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启程也不迟。
小人虽然和兄弟们也想将此事告诉大人,可是如果直接报官,也许大人不会相信。
但是,如果在码头发生了混乱,您这样的清官一定会亲临现场。
所以,我们就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说开,也能让这些商船上的东家相信。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人敢想出这样的方式,也是因为知道大人您爱民如子,为百姓的利益可以是鞠躬尽瘁。
大人您今日这么快赶过来平息码头冲突,就证明了您的勤政爱心。也验证了我们的选择是没错的。”
张大人真佩服这个无赖头头,竟然这样有头脑。
胡继文只是给了他一个故事的梗概,让他把这件事情编的圆满一些。
然后让这些商船,特别是闻夫人的船队,对此事深信不疑。
胡继文以及张大人的手下才能顺利上船。保护船队顺利的通过后面的航程。
当然后面的行程过程当中,张大人和胡继文已经商量好了,联系沿途的水匪多搞一些虚张声势的事情。
只要离开张大人的管辖之地出现水匪也不是他的责任。又因为他提前派了人手保护闻夫人的船队,才能化险为夷。
闻大人不住地感叹,这个无赖的头目还真是个人才。胡继文只给了寥寥几句话让他看着安排。
但是这个泼皮的头领竟然编排得这样合情合理,还不忘好好地捧高自己,并且给自己留下上船保护文夫人及两位公子的借口。他想让这个泼皮头领继续发挥。
张大人一副十分重视的样子,让泼皮详细说一说,关于他们在下游遇到水匪的情况。
目的是让这些商船的东家们能够听个仔细。毕竟沿途的水匪突然变得这样猖獗,他们也是不知情的。
这泼皮头领真是一个口齿伶俐,头脑聪明之人。他绘声绘色的讲了他们在下游所遭遇的悲惨境地。兄弟们如果不是水性好,恐怕都回不来。
不但货物丢了,船只也被人家扣下了。
那些水匪不像曾经在这条航线上的水匪,只要给了银子,几乎都可以通过。
这一批水匪不知为何十分黑心,既要劫财还要劫人。
这头领的口才太好了,像说书先生一样,把事情描绘的十分真实。
船上的这些东家们倒是有些担忧了。如果真的下游匪患那么严重,那他们满载的商船就这样过去,恐怕也逃不了被人家抢劫的命运。
于是大家纷纷都等着张大人的后续的安排。
张大人十分认真地听完破泼皮头领讲述事情的经过,然后不但没有怪罪他,还给他一番嘉奖。
张大人朗声说:“虽然你们做这件事情已经触犯了法律,但是念在你们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害人,所以就将功补过吧。
本官也不罚你们。但是这件事情与你们毕竟是有关系的。不妨挑两个做事机灵的兄弟,最好是从那些在下游遇到过水匪抢劫的人当中挑选。
张大人看向了这群泼皮,泼皮头目跳出五人,这几人都是他的心腹,其中李二还是他的军师。
张大人在五人当中看到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还有一个身体强壮的汉子。
张大人指了那两个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就跟着本官一起押送这批货物吧。等到了通州,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两人听命后,站到了一旁。
张大人转身对众商家说道:“各位不必担心,本官带着官差亲自押运货物。
再加上这两位熟悉路况的兄弟,定会保大家平安无事。”
商人们听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张大人与船队确定启程的时间,就回去做准备了。
张大人离开后,商人们开始讨论起来。
“这位张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竟然要亲自护送咱们的船队”
“是啊,张大人还让官差们一同押货,看来这次行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那些水匪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可没听说过这么贪心的。”
“也许是新崛起的势力,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此时,被选中的两个泼皮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张大哥,你说这张大人可信吗?”
“李二兄弟,我看不太懂,不过既然他敢亲自护送船队,那他应该可信吧。
他可是官家的人,与水匪总不会是一伙的吧?
而且,咱们也只能相信他了。”
李二偷偷地观察张大人,他心中的疑问一直没有消除。
关于胡继文找头领商议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而且,头领刚刚的那番说辞,也是他临时现编的。
头领的口才很好,只要给他一个故事情节,他自己就能把故事说得十分真实又动人。
李二心中明白,这个张大人是想巴结闻家船队的东家,故意让他们这些混迹于市井的泼皮无赖帮他演一场戏。
如果这张大人只是让他们这群人帮着演戏,倒是不会对船队有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这个张大人以及他手下的那个姓胡的文书。不知有没有其他后手安排。
李二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他现在在床上,如果把这件事情说给同伴。不知情的同伴知道这个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定会十分担忧,露出马脚反而给他俩都带来了。不可预知的风险。
所以他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小声的对张大哥说:“希望我们兄弟俩这次能顺利到达通州,拿到该得的赏赐。”
那个。张大哥对李二是十分相信的,他们俩平时关系就很好。李二是是特别有头脑的人。头领只要遇到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情,都会请李二帮忙出主意。
因此,张大哥也十分赞同李二的说法,只要平安到达泉州道,顺利拿到他们的奖金就是万幸。
几天后,船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张大人带领着官差和两个泼皮,护送着货物出发。
开始三天。船队过得比较平静,没有遇到水匪,也没有暴风骤雨。天气不错,大家白日里都不愿意呆在闷闷的船舱里面,而是跑到甲板上面。三五成群,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聊天。
接连几日的平安顺利,令这些东家们有些不相信那些泼皮无赖们的说法了。
商船的东家们也都精明的商人。他们闲来无事,前前后后地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众人纷纷暗自猜测,那位张大人是想着借用码头的暴乱恐吓大家。目的是令张大人和胡文书有机会登上闻家的大船。
他们早已经得到手下的报告。闻家的那个团队可不一般。上面坐着的闻夫人和两位公子,是新任泉州道道台的家眷。
知道了闻家的身份之后,大家更加肯定,这个县令没安好心。
此前是做戏。那如果船队离开了张大人所辖的县域范围之后,他的手下会不会安排自导自演的抢劫事件,这也是也说不准的。
各个商船的东家都打算还是揣着小心。让自己船上的船员和护卫们打起精神。
这天下午就要到下一个县的境内,如果在下一个县域内出了什么事儿。张大人也是不用担责任的。
相反,张大人不但提前做了稳妥的安排,并且一路随着船队同行。
如果官差能保护这个临时组合的巨大船队,躲过水匪的围追堵截,顺利通航。
那所有人还要感谢张大人和官差们。还要为张大人歌功颂德。
其它船只的的东家都想巴结闻夫人。有这个。平时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谁也不想放弃。
于是闻夫人所在的大船十分热闹。各个船只上的东家,在船队靠岸休息的时候,不断有人前来拜访闻夫人。
如果大家上岸休息。吃点当地的美食,更是前呼后拥,都想与人夫人文公子结交。请客的人争先恐后。
但是,闻夫人拒绝了所有人请客吃饭。
还有各家送来的礼物也是花样百出。
闻夫人不会拒绝所有的善意。如果对方送来的是不太值钱的礼物,闻夫人会欣然收下。同时回一些自己船上随身携带的礼物。
如果对方送的是贵重的礼物,那闻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的。
闻夫人带着两位公子,与前来拜访客商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又都和善地相处。
在这过程中,有一些人暗中的点拨闻夫人,说出他们的猜想。
闻夫人本身也是一个精明的,她当然想到了这些人想到的事情。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底的。无论张大人在这个路途上设置了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最终船队都会顺利通过临近那个县的。
她早已经想到,这张大人和胡文书想要在这个过程当中捞一些功绩,表达对闻家的忠心。
如果是无伤大雅的小伎俩,没有对闻家和其他船只造成实质性迫害,那她会一路装糊涂。
闻随着夫君在王都的官场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其中这些尔虞我诈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了。
文夫人早已经看出张大人以及胡文书想要巴结她的心思。
张夫人和胡夫人带着女儿们来送礼物,她没有接受。二人又心生其他计谋。
不过闻夫人和儿子们都在船上。即使想到这些内幕也不能与张大人摊牌,只能装作不知道。
当船队平安抵达泉州道的时候,她再与夫君商议此事。
这事处理还不能直来直去。毕竟张大人和胡文书把护送船队这件事情,在表面做得十分仗义。
所以,闻夫人还要一路观察这二人的行为和内心,根据路上遇到的情况,参考张大人和胡文书的一路表现,再研究如何对待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