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方东晓刚进办公室不久,季镇长就让他过去。方东晓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去了季镇长的办公室。这次,季镇长对他态度有变,起码他脸不那么阴沉沉的了,他把方东晓让坐在沙发上,给他接杯水递过去,说:“东晓,喝水。”
方东晓双手接过水杯,说:“谢谢季镇长。”他想,领导只要给自己这样的待遇,就又要让自己办事了。小区的基础设施答应做了,他还有什么事情呢?这杯水不是白递给自己的。
季镇长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弹了弹烟灰说:“东晓,工程招标活动进展如何?”
方东晓说:“正在进行之中,来报名的老板很多,我们在一一进行筛选。”
季镇长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个大工程,千万不能大意。参加投标的人越多,对我们的工程越有利。东晓,你还记得我那个老同学吗?”
方东晓知道,又来麻烦了,这工程外人包的希望不大了。他说:“认识,孙老板,我请他喝过酒。”他想,是不是孙老板又托到你了?
季镇长说:“他得知咱镇有了这个工程,来找我几趟。我对他解释了,这项工程由方镇长负责,我不便于插话。他说自己按正常程序走,只是让我给你打个招呼。我对他说了你的脾气,因为其他事我也给你打过招呼,但你都没听我的,这次也未必能行。他让我试试,我就把你喊过来了。我们是老同学,又有着较深的情感,我想,给你打个招呼也不违背啥原则。”
方东晓听出来了,季镇长对自己前两次不给他面子还耿耿于怀,这次,他又说自己未必听他的,明显是在提醒自己,这次得给他面子。方东晓不敢得罪季镇长,他说:“季镇长,对你的招呼,我肯定慎重对待。”
季镇长说:“这工程包给谁都是干,只要你把质量把住,一切都好说。”
方东晓笑着说:“季镇长,对你的话,我会记在心上的。为了这个工程,贺书记也与我谈过,他的一个朋友也想干这个工程,我也与这个老板见过面了。”
季镇长笑着说:“这是好事,我刚才不是对你讲过了吗,参加投标的老板越多越好。”他想,你对我说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不让我对这个工程再抱希望?方东晓,如果这次你再不给我面子,我就对你有想法了。关键是看你小子会不会来事了?
方东晓说:“季镇长,你这个同学做工程的实力怎么样?你得给我透实底。”
季镇长笑着说:“据我了解,还可以吧,光我就给他介绍过好几个工程,他干得都不错。”
方东晓说:“季镇长,我心里有数了。”他想,工程是我负责,可到关键时还是你们领导说的算。
季镇长笑着说:“你东晓是聪明人,什么事情能难住你?等我抽出时间了,咱俩好好喝几杯。”
方东晓说:“谢谢季镇长,等你有时间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季镇长说:“东晓,就这样定了,具体事宜,你与我同学再进一步沟通。”
方东晓点着头说:“季镇长,我明白。”
在方东晓准备离去时,季镇长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年轻人,好好干。”
方东晓回到办公室,很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这个镇长当得很窝囊,自己几乎就是一个傀儡,明面上自己是工程负责人,其实还是贺书记和季镇长说的算,如果自己不听他们的,他们任意找自己的茬给自己小鞋穿,自己都无话可说。他虽然累,也想发牢骚,但他毕竟明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自己都得与领导保持一致。他在想着这个工程怎样“招标”。
方东晓的手机响了,是季镇长的同学孙老板打过来的,他说:孙老板,你好,有事你说。”
孙老板热情地说:“方镇长,多日不见,你一切还好吧?现在你官升了,我得去给你贺贺。”
方东晓知道,这是季镇长让他打过来的,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就是他们做戏让自己看,可自己还得当好这个观众。他说:“谢谢。什么高升了,就是个打杂的。孙老板,还有别的事吗?”他想,有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了,还绕什么弯子?
孙老板说:“我还欠你一场酒呐,我想请你到县城里吃顿饭,给不给面子?”
方东晓说:“不好意思,我很忙,抽不出时间。有事电话里说,我能办的一定尽力。”
孙老板说:“你白天没有时间,晚上还没有时间吗?我下午开车去接你。”
方东晓说:“孙老板,如果单纯是吃饭的话,我肯定不去。”
孙老板说:“我们在吃饭的同时,我也想与你谈谈工程的事,”
方东晓说:“工程的事,季镇长给我打过招呼了,我会尽力的。再说,这事我得与严镇长商量一下,她毕竟是街道整改办公室的副主任。”
孙老板说:“方镇长,你让严镇长也过来,我下午五半点准时在你们镇政府大门口等你。方镇长,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你也知道备桌容易请客难的道理。我不耽误你们明天上班。明天早上六点之前,我准时送你们回去。”
方东晓说:“我问问严镇长有时间吗,我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过去的。”他想,我要让严亚静时时跟着我,不能让她在贺书记面前打自己的小报告。
孙老板说:“方镇长,这事就拜托你了。”他挂上了电话。
方东晓坐在沙发闭上眼睛,他在想着怎样应付晚上的酒场。
严亚静拍门进来了,她笑着说:“刚才季镇长打我的电话,说他的一个朋友今晚要请我们吃饭,是为了工程的事,季镇长让我们去,他说吃顿饭笼络一下感情还是必要的。至于工程的事,公事公办就是了。你们去吃饭也是给我个面子。”
方东晓问:“你的意思呢?”他想,这样的饭我是真吃怕了。
严亚静说:“领导的话,我们肯定得听,再说,这饭不吃白不吃。”她转身出去了。
下午五点半,孙老板的车出现在镇政府大门口。他们刚出大门,孙老板就打开车门向他们招手,他们坐在车里,严亚静就说:“孙老板,你的车在医院大门口停一下。”
方东晓一惊,忙问:“严镇长,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