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叶檀来到了这大西北农垦集团大队、设身处地的感觉——他幸亏来时,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毕竟当时他还犹豫,这么多竹鼠腊肉,人家会不会嫌弃?毕竟弄个五花肉才是正宗。
虽然这竹鼠肉,可营养价值好吃程度,丝毫不逊色猪肉,但是这七十年代,好多人不认竹鼠也没办法。
“这蛇皮袋里,都是什么?”王娟娥和叶剑之一起问。
“还能是什么,我从三百户做了点腊肉,还拿了点儿盐巴,还有营养品什么的,因为我也不确定,您这里到底缺什么?”
叶剑之一听,眼睛里又翻涌起眼泪。
“我儿子真好,给我们拿了这么多肉,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这里连盐都缺?”
“哦?我是瞎猜的。只是拿了点儿粗粒盐,吃的时候,还需要碾碎。”
叶檀打开袋子,拿出来了一小块腊肉,这正是竹鼠肋骨部分,倚仗做的天数不多,还不算太硬。
他拿出来后,就递给了叶剑之,“爸爸,您尝尝,反正是熟的。”
又给母亲王娟娥,拿来了同样一块肋骨,上面布满了瘦肉,表面还飘着油亮。
毕竟这竹鼠,还是挺肥的。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王娟娥话都没说完,也是狼吞虎咽着。
叶檀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了麦乳精,奶粉,还有香皂,还有煮鸡蛋,烙饼……最后,还拿出来了十几件他不穿的旧衣裳。
看着这么多物品?
叶剑之眼前一亮。
赶紧撂下骨头,双手在两肋处的破衣服上擦了擦,就拿过来了衣服,上下来回端详着,比划着,笑着。
叶檀见叶剑之只是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便问了句,“您怎么不洗手?”
叶剑之听了一愣神,“哦?我都习惯了不洗手,我们天天都不洗手、不洗脸、不刷牙,”见纳闷的叶檀还没反应过来,便补了句,“这里的水,太紧缺。”
叶檀听了咬咬后槽牙,想起路上别人的传言,便又补问了句。
“听说你们这里有不少病人,是真的?”
王娟娥点头,“没错,他们都得了病,原来我们来时,农垦集团大队有1千号人。如今,把病死的还有半死的、都给运到了隔离村。”
“没有医治吗?”
“哎,怎么没有?关键是这个病很奇怪,国家也派来了不少赤脚医生,还有城里大医院的医生都来过,但是来一个就给染上一个,搞得现在都没人敢来!”
叶檀挠头,着急问:“那目前,咱们这里还剩多少人?”
“大概100个。”
王娟娥想都不想,直接报数。
毕竟人家是理科高知女性,别看目前形容枯槁惨兮兮,可那小脑瓜、却透亮得很。
叶檀见了父亲穿上了衣裳,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可是,叶檀却一阵心酸。
因为,那衣服明显就是一根竹棍上、挑着个大布口袋的效果,衣服来回轻飘摇摆、空旷得难受。
叶檀虎目含泪,他暗暗发誓,这次回大津,一定想办法,把自己的父母赶紧捞回去。
可一想到这个?他也是叹口气,
即便自己是重生之体又如何?这些复杂关系,也不好摆平!
毕竟父母有冤假错案在身,如果没有也要大费周章的,何况有比乌云还大的污点背负?
可是想想林晓晓的父母,内心便是气愤无比。
这一切过错,还不都是拜林晓晓的父母所赐?
他的脑海里,涌现起林晓晓在他婚礼上、一招一式的胡闹腾,顿感一阵厌恶。
“叶剑之,你家里来客人了是吗?”
窝棚外面有人问。
叶檀一听,不知是谁,为了不惹事,赶紧拿起刚才的衣服,瞬间遮住了他拿来的所有。
叶檀和叶剑之,父子俩一起扒头。
“是呀孙队,我儿子来了!”叶剑之一拉叶檀,叶檀豁然出现在窝棚外。
孙队也是四十岁了,他同样也是太阳穴干瘪,而且牙齿提早脱落,他也忍不住上下打量叶檀,奇怪问道。
“你儿子?真是你儿子?”
孙队长不信,因为这差距太大了,一看就是抱错了——父亲形容枯槁、很猥琐,儿子高大英俊,玉树临风?
叶剑之一拍胸口,“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叫叶檀。他从大津武清县插队好几年了,这结婚了,刚来看我。”
孙队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真不错!”
夸赞的同时,他的内心也是一翻个,同样是下乡插队,他的儿子在大津武清县农村,为什么能活这么好?
想到此,他重重叹一口气。
叶檀一看,赶紧回窝棚里。
他迅速拿出来了两只完整的竹鼠腊肉,“孙队长,我父母多亏了有您没少照顾,这个您拿上,这是我做的腊肉。”
“哦?这么香?”
孙队的眼神慌乱且闪亮,赶紧把两只竹鼠抱在怀里,“这,这是什么肉?是野兔子?”
叶檀一阵点头,为了不惹事,将错就错了。
孙队瞧着酱红色的表皮上头、居然还有一层芝麻碎,掩饰不住的欢喜,“好好,你们一家子随意唠嗑,我,我可回去了!”
他抱着腊肉,一溜烟儿没影了。
叶檀拉起叶剑之,回到了窝棚。
叶檀问,“这水怎么给搞热?”
“哦?”叶剑之一指窝棚角落里的十几根柴。
叶檀一懵,“没有简易炉子?”
叶剑之摇头。
叶檀没办法,拿起几根劈柴,到窝棚外头,找三根长的搭一个三脚架,找了一根破钢丝给捆起来。
下头摆放短木柴,点燃,把水壶挂在了三脚架顶端,十分钟,水开了。
他拎进去水壶撂在地上,拿过来了王娟娥的搪瓷缸。
叶檀把麦乳精的盖子打开,取出来了两勺的量,放进了搪瓷缸的底部,然后拎起水壶往里面缓缓浇水。
麦乳精迅速散开,咖啡色的上面浮着一层白脂,一阵香味儿浓郁、喷涌。
然后又给叶剑之冲了半搪瓷缸。
过了一小会儿,扶起母亲,端起来温热的麦乳精,“来,您先喝。”
王娟娥接过来,一口气喝干,最后舔舔嘴角,“这个玩意,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