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被那筑基侍者带到了炎阳宗的岩华洞,一路走过来,她不时的观望整个炎阳宗内部环境。
这炎阳宗虽在西部,西部多以沙漠荒山野岭为主,原本以为炎阳宗内部,也该是那种大漠沙如雪的景象上,建造而成的。
可当余晚望过去时,这才发现原来这里也同玄天宗般,也有绿荫植被,只是相对少了三分之二的植被量。
可这些植被,虽然分布分散,但却是成了炎阳宗的一抹生动鲜活的点睛之处。
余晚更是发现,那这个让植被繁茂显得新颖的围栏石台,全都是由精纯灵气的灵矿石围建而成。
那些灵矿石在坊市上,起码也得卖上个千八百上品灵石了啊……
好嘛,到了人家炎阳宗的地界,直接砌成了路边花园植被们的大围栏!
并见所经过并踩踏它们的炎阳宗弟子们,皆都不起半分贪婪之心,竟视它们如无物一般。
见此,可想而知,这炎阳宗就是个隐形土豪的宗派啊。
在外呢,炎阳宗弟子,总是一副农民或是打铁匠的打扮,短搭坎肩布衣罩身,给人一副灵石难挣的穷酸样子。
可实际上呢,作孽啊!
别人万金难求的灵矿石,居然被他们豪横的当成砖块添砖加瓦的用来砌花园!
属实让人看得莫名心痛那些个灵矿石啊,简直暴殄天物啊……
余晚这骨子里的贪财性子,最是见不得他们如此糟践宝物。
只得眼不见为净,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跟着前面侍者的脚步。
当他们二人被带到岩华洞口的时候,这里正是身处一处山峰之下所建成的洞府。
她发现这座山并不高,且还有些像丘陵,只是整个山石皆由黄土构建而成的,此处的土灵气尤为浓郁。
见此,余晚大致猜到了这个岩华洞的洞主人,至少身具土灵气。
“前辈稍等片刻,容小辈前去通传一声。”
在洞口面前,三人驻足,在余晚环视周围情况时,前方带路的侍者突然开口道。
“请便。”
得了余晚的准信,那侍者刚想转身入岩华洞之内通报元铭真君的。
可他刚刚一迈步,洞中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音,且这道声音的主人,更是伴着一声咳嗽声道:
“咳咳……道友不必客气,赵某身体不适,不便出去相迎,道友自可入我洞中一叙。”
余晚和青龙蛟二人相视一眼,既然主人已经相邀,她随即开口道:
“那余晚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她便带着青龙蛟入了那岩华洞之内。
一入洞中,瞬间感觉洞内温度高出不少,且周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赤红的火光出现。
时不时还能听到打铁锻造并发出“刺啦”犹如铁柱入水时,所响起的沸腾之声。
余晚抬眼环视整个洞内,并未见到人影,这洞面积有个三丈宽的圆形洞穴。
而这洞里一边摆放不少奇形怪状的灵矿石在其中,另一边倒是有不少货架,架子上更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
只是,这里像很久没人打扫般,显得有些过于凌乱。
因着东西随便堆放,中间仅留一条土路延伸到这个洞穴的另一头。
而那另一头有一个洞门,那打铁沁铁柱的声音,便是从那洞口里发出来的。
而且那印照满屋的红色火光,在那洞口处尤为明显。
见此,余晚便向着那洞口处再次抬脚走了过去。
“铛……铛铛……”
明知余晚他们进来,赵元铭手中的锻造锤并未停下,依旧有节奏的敲击着,且手臂抡起的力度保持着平稳的匀速运动。
而余晚入这洞口后,发现这个洞穴的面积可比外室那个大了不止几倍的面积。
且整个洞内的高度加高了不止十丈,与其说是加高,倒不如说是地陷下挖了十丈的深度。
这样空洞的山洞打铁,那回音更是“铛铛”的响个不停。
余晚见他们进来,看到洞下方的赵元铭依旧保持着锻造状态,便知他正在铸器让其成型的最关键时刻。
所以,她和青龙蛟哪怕都是初入主人家洞府,都不曾出言打扰。
只是静等他将手上的法器锻造成型,毕竟现在他手中的猩红铁板,依旧是个长长的铁片状态,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在炼制什么样的法器?
而余晚也借此机会,好好的观察眼前这个……该是唐婆惦念的“赵师兄”的模样来。
此刻的赵元铭上身全裸,明明属于那种纤瘦的翩翩公子的体型,却从他的八块腹肌,还有两块如铁板的胸肌,以及双手上那凸起的肱二头肌等等肌肉展示……
无不说明,赵元铭的体格是个瘦中有料的主。
再看他面容倒是配得起这身形,剑眉星目不说,还是属于那种刚正且棱角分明的刀刻硬朗面容。
看他那古铜色的肤色,想来常年与炼器结伴,离不开他跟前那个高近两丈的熔炉炙烤,内里更是有精纯火灵气的熔岩在熔炉之内翻滚。
受了这炙火烧烤,他的肤色看上去倒是显得很健康,只是他在冶炼锻造法器过程中,时常伴有的咳嗽声,无不表明,赵元铭的身子骨,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的硬朗。
而这一切,余晚全都收入眼底,一旁的青龙蛟是水系妖兽,自然不愿意在这充满火灵气的闭塞环境中呆着了。
见等了半天那敲铁的主,半天没个动静,有些不耐烦的传音余晚道:
“不行了,这里太烤蛟了,他什么时候完事?!蛟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着!”
见青龙蛟那来回走动有些心烦意燥的样子,余晚这才意识到这货是条水蛟龙。
于是她回传并嘱咐道:
“他估计还要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快要成型了,剩下的事我同他说就好,你不必在这里呆着,在外等我便好。
不过,这里可不是咱玄天宗,不可生事端,老实在外带着就好,我交完东西说完话便出来了。”
余晚怕青龙蛟在外面待不住,一个好奇保不齐这货就能给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即便同意让他出去还是难免要费唇舌交代一番。
“行了行了,蛟爷我懂,我又不是小孩子,至于这么左叮一句右交代一段的么,我出去了啊!”
青龙蛟见余晚同意他出去,他自然是高兴不已,可没想到余晚后面又跟念经一般,念叨他一顿,顿时让他无语道。
他话刚撂下,直接一个转身,便出了岩华洞,洞口之处那个筑基侍者已经不在了。
青龙蛟待着无聊,便寻了一处远离那洞口火气最旺的地方,盘膝而坐起来。
而洞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就在赵元铭右手再次调动土灵气加持其上,左手也运转火灵气汇聚于紧握的猩红铁柱之上,并帮助他更好的将铁柱熔化幻形。
余晚看到赵元铭左右手输出不同灵气的力量。来锻造法器这一幕时,还真有点被惊诧到了。
没想到虽然得了唐婆的锻造之术,与赵元铭的这种犹如打铁式费力的原始锻造不同。
可看到他能将自己的灵气力量一分为二,并根据灵气特性,将其发挥最大作用的做法,还是让余晚看得耳目一新且又很实用。
最为惊奇的是,不管左右手灵气输出的量,还有力度,都会根据手中要锻造的法器温度和形态变化的无常,而选择加强或者减弱,这一点是最难的!
若是没个精湛的锻造技术,还真做不出眼前赵元铭这般纯熟的锤炼收放自如。
这一点不得不让余晚佩服,更让她清晰的直观看到何为匠心独到了。
随着赵元铭在右手加持了土灵气后,重击瞬间加大数倍!
只听“铛铛铛”的几道锻造锤,再次同那猩红铁柱不断发出碰撞翻转之后,“刺啦”沸水炸响一声,白色热气就在熔炉边上有个小水池之处,蒸腾而出。
当赵元铭将手中沁了水锻造而出的法器,从那小水池中拿出,原本猩红的铁柱,此刻已经变得漆黑又略显粗糙,半点没有法器该有的光滑和精致的样子。
余晚此刻也算看清了他手中的法器初型,竟是把戬枪的枪头刀。
趁着这股刚出水,铁柱还尚有余温,赵元铭再次将手中锻造锤“叮叮咣咣”一副小锤打磨。
这一过程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抬起他那被打磨好的枪刀来看……
只听“嗡”的一道声音,从那枪头刀上散发而出,整个枪刀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光面更是犹如镜面一般,光滑不说且还能清晰的反光呢。
而枪头刀这股力量扩散到余晚这里之时,会感知到它的力量更多偏向金灵气,只是枪身还未安装,不知整体的枪戬会是什么属性了。
见耗时三天又费了他不少灵气锻造出来的枪头,赵元铭看着成品,心中尚算满意,只是成品还是没有超越他预期期待而已。
“咳咳……”
炼器结束,他这才放松下来,伴着一声咳嗽声,转身向上仰望,看向一直站在洞口处的余晚。
“道友就是玄天宗的余晚……真君?”
看到余晚,毕竟上报而来的人,只说了相对于守门人来说修为高的前辈,且对余晚的修为无从猜测,只觉得她修为不止金丹之境。
对于余晚这个名字,他不陌生,但对于余晚这个人还是挺陌生的。
他听过关于余晚的信心还是七百年前,余晚刚刚从佛陀界回来,所引起的骚动的事呢。
虽然知道的消息不过一二而已,但他记得当时的余晚修为盛传在金丹初期之境。
只是没想到七百年后,余晚会突然找上自己,却已经是元婴之境了?!
这等修为晋阶如此神速,属实让此刻的赵元铭有那么一刹那,被诧异到了。
可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余晚,却突然点明道姓的特意找上他来此,这份诧异就显得若是许多。
余晚这边见赵元铭开口问话,她倒是干脆,直奔主题道:
“正是,我是受人所托,需要带话和将东西交给于你的。”
说完,只见她抬起右手,手腕一转,一封信便幻于她的手掌心上。
可赵元铭不解究竟是何人会托余晚交东西于他?!
他不由疑惑蹙眉问道:
“不知道友受何人所托?”
“那道友可还记得唐玉溪此人?”余晚直接反问道。
元铭真君一听“唐玉溪”这三个字,犹如遭电击一般,整个人瞬间一脸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怔愣住了。
“唐……唐玉溪?!你……你说的可是唐玉溪?!”
他怔愣片刻后,神思似是游离一般默念着唐玉溪这名字,随即清醒似的猛然一个纵身飞跃,瞬间闪身来到余晚身边,余晚下意识的蹙眉后退,迅速退开赵元铭的靠近。
见余晚后退,知自己刚刚一时冲动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带着不可置信的口气,嗑嗑吧吧想要确认证实的问道。
余晚见赵元铭的神态,痛苦中又小心翼翼夹杂着希望的样子,属实让她着旁观者看得都难受。
能看的出来,一千多年过去了,这赵元铭对唐婆还是有情意的。
“嗯,是的,这是唐婆让我转交给一位身处炎阳宗岩华洞中,名为赵元铭的金丹修士的信件,不知道友可是我要寻的赵元铭?”
余晚自然猜测到了眼前之人就是赵元铭,可终究还是要明确问清楚,以免信件交错了人。
“是,我便是赵元铭,快,快将信件给我!”
元铭真君见到余晚幻出的手中信件,立马应声甚至身影不由自主的向前急追了两步。
见他如此,原本这看似五大三粗的大汉样子,此刻犹如受气委屈的可怜小媳妇模样,有些急切的想要争取到余晚手中的信件。
这状态和他的形象,简直就是一个大反差,也可见唐婆在此人心中的地位如此不同了。
光一封唐婆的信件,就能引动他如此多的情绪,可就刚刚他在锻造之时,明知有她和青龙蛟在身侧,他竟半点不受外界影响,依旧稳如泰山精准的挥舞手中的重锤,极为专心。
谁能想到这么个硬汉,会因为唐婆的消息,瞬间变得这般柔弱之态。
余晚不再问询考究,直接将唐婆的信上前两步,递给了赵元铭。
他一把便抢夺过余晚手中的信件,就见那信封之上,用他熟悉的字迹写着“赵元铭亲启”五个墨黑大字。
看到这字迹他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同时双手不断颤抖的轻抚那几个大字喃喃自语道:
“是她,真的是她!这是她的字,这是她的字啊……”
随即他便撕开信封,看到上面密密麻麻,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唐婆的字迹,足足有三页纸张的样子。
这一会儿,空气中变得有些安静,只是时不时的伴着看信的赵元铭,他那有些隐忍不发的痛苦闷声,回荡在两个洞穴之中……
余晚见此,无声叹了一口气,此刻的赵元铭也许需要独处片刻不愿被打扰,见他也似是沉寂在自己的悲痛中,她便选择悄悄出了他的洞府,来到洞府外等着,等他恢复平静之后,她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