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风月片，拿到这个成绩，也已经很是惊艳了。
虽然说当下的1986年，香江还未实行电影分级制度。
这种大尺度电影可以与正常电影共同竞争相同的观众数量，天花板要比之后来得高。
但第一部票房过千万的风月情色电影，仍是要等到数年之后的《我为卿狂》，这就很能够说明什么。
而现在，谢端阳却是生生将之提前了四五年。
势必会对接下来的香江市场带来一定的冲击，也算是小小改变了历史。
想到这里，他不免也有几分得意。
不过很快，随着桌上电话“叮铃铃”响起，他今天的好心情就遭到破坏了。
“原来是她，多谢了，李先生。
我同Anita能有什么过节，之前根本就没打过照面。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
没错，直播擂台赛对电影票房提振得不错……”
哈哈笑声中，谢端阳挂断电话，脸上笑意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底的冰冷色彩。
他也不傻，《欢乐今宵》无缘无故邀请，转播自己与断水流大师兄的擂台赛。
里面肯定是有人施加了影响，而且动机决然不是为了自己着想，而是想要让自己当众丢脸。
毕竟自己当时只是上电视，表演过几手不知道是魔术还是杂技的东西。
而断水流大师兄，则是有着实打实的战绩。
而且双方性格表现不同，对方看着就很张扬霸道，实力更强。
虽说自己实力高强，生生扭转为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但明摆着有人算计自己，谢端阳也不可能全然不在乎，最起码要知道谁在背后搞事。
昨天比赛一结束，他就拜托了人打听。
虽然他在tVb里没什么熟人，但是认识的人却有。
李兆雄在这个圈子厮混了二三十年，人脉可想而知。
尤其谢端阳还隐约听说，他们夫妻受了tVb的邀约挖角，正在考虑要不要过档。
因为《寻秦记》的合作关系，李兆雄倒是没有拒绝，爽快答应下来。
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打个电话，问几句话的事。
不过结果，却是有些让谢端阳意外。
正是当今香江乐坛最劲的女歌手，华星唱片的“亲女儿”——梅艳芳菲。
老实说，听他如此说，谢端阳还是颇为意外的。
《坏女孩》与《金瓶梅之官人我要》基本同期上陆院线。
但彼此受众迥异。
一个基本是对方女性歌迷群体为核心，而去看《金瓶梅》的，自然是本色男儿占据绝对优势，并没有什么重叠竞争。
双方本无竞争，所以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背后打黑枪。
“《霸王别姬》、《胭脂扣》？”
谢端阳手指轻敲桌面，冷声笑道。
李兆雄的话不清不楚，恐怕他自己，乃至转述打听的那人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说些流言流语。
但自己听了后，却是心中明镜似的，寻摸出味道来。
根子，怕是出在李碧桦身上。
当时许枫被自己说动，经周石介绍着与其坐在一起，寻求《霸王别姬》改编的事。
而谢端阳则是看上了《青蛇》中的“大威天龙”法海。
虽然没最终敲定，但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因为谢端阳资历尚浅，在电影电视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所以才上待定。
目前《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票房和反响差不多足够了，等下院线后，他就第一时间将《青蛇》的影视改编权拿下。
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番纠葛。
话说两头，梅艳芳菲电影约所签的嘉禾，最初也是看上了《霸王别姬》，甚至传出房事龙演段小楼的说法。
不过在与李碧桦多接触数次后，他们却是改换了目标，重新将视线放在了更加本土化，成本也更低的《胭脂扣》上。
看起来三方大可以各取所需，许枫的汤臣影业拿下《霸王别姬》，谢端阳入手《青蛇》，而嘉禾将《胭脂扣》搞到手，并无竞争。
除去许枫对《胭脂扣》同样有些想法外，并不存在什么竞争。
但不知怎么，嘉禾那边，或者说梅艳芳菲，似乎误会了什么。
当然，也不排除李碧桦在其中说了什么，被他们过分解读。
总之，梅艳芳菲似乎认为嘉禾没拿下《胭脂扣》，是因为谢端阳在其中横插了手。
再加上两部电影同期上映，《坏女孩》的票房走势与反应，竟是还比不过部风月情色片。
让这两年来顺风顺风，滋生出高傲心理的她难以忍受，所以才出了这么档子事。
最后就是他阳遭受了场无妄之灾。
大概理清了其中逻辑，谢端阳心中犹自不平。
本来他对《胭脂扣》没兴趣，自己又不可能去演那种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负心男十二少，没有半分好处。
如果嘉禾知会声，甚至帮他们劝说下李碧桦也不是不可能。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你们嘉禾是斗死了邵氏的影视圈大鳄，乾坤影业只是不入流的小公司，双方势力根本不在一个级数。
但这么搞自己，未免也太过分了，真以为自己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
“既然你们想要《胭脂扣》，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谢端阳冷哼出声，手指抓向话筒，同时开始拨号按键。
就算是为了恶心对方，他也要争上一争。
《青蛇》他要，《霸王别姬》他要。
《胭脂扣》，同样不会放过。
————
“我倒是听说过这事，不过忙着筹备其它项目，所以没有关注。”
餐厅之中，先是庆祝了他打败断水流大师兄。
然后用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徐老怪眼中精光闪烁，好奇问道。
虽然上次见面，与李碧桦聊得颇为投机。
而且《金瓶梅之官人我要》的成绩也算拿得出手，但毕竟是与嘉禾、梅艳芳菲的组合争抢。
谢端阳为人谨慎，既然决定出手，自然是要动用全力，找上了外援。
新艺城这两年风头正劲，背后又有金公主院线支持，足以同嘉禾打擂台。
徐老怪虽然从里面脱离出来，自组了电影工作室。
但却是更进一步，获得了与大老板雷觉昆直接对话联系的渠道，自由度话语权均上涨。
两人联手，也勉强够分量了。
不过谢端阳寻上他，还有另外一重原因。
莱斯利。
这位当红歌星电影约签在新艺城，又与徐老怪接连合作《英雄本色》、《倩女幽魂等电影，关系自然处得不错。
如果徐老怪点头参与，那么就有很大可能也说服对方加入。
而上次在同李碧桦谈及演十二少的人选时谢端阳随口提了莱斯利，她也觉得合适。
如此一来，三方合力。
自己的编剧，徐老怪负责监制，莱斯利的十二少。
这套阵容拿出去，足以抵消嘉禾加梅艳芳菲的组合了。
当然，里面也不是说全无问题。
就比如说坊间传言莱斯利与梅艳芳菲私交颇好，两人目前又同签在tVb的华星唱片。
这其中的关系，就需要考虑进去。
不过后世过来的谢端阳却是清楚，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就比如说莱斯利同华星的关系，就不是一团和气，绝没有看上去那么融洽。
他在华星的歌手约，就签到今年年底。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到了明年就会转投其它公司，与华星、tVb等闹得很是不快。
事实上，从年初到现在，就一直有着苗头与流言。
这也是谢端阳觉得可以说动他加入进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他也没有明确说出梅艳芳菲暗算了自己一把的事，只含糊提了下嘉禾对此也有兴趣。
徐老怪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看看旁边。
今天，他不是一个人过来，还带了自己的女朋友施南笙。
双方多年来合作，向来是一个负责艺术创作，另一人抓幕后管理等。
前几次，谢徐两人见面，施南笙没有现身。
不过因为新视觉特技工作室，还有《千人斩》、《倩女幽魂》项目中，或多或少都有资金等各方面合作。
所以这次她也一并过来，本意是想着将原本主要是口头的草约确立为更明确的细则。
但两人没想到，谢端阳上来谈的不是《千人斩》、《倩女幽魂》等项目，而是又提出了新的《胭脂扣》。
“年轻人胃口这么好，也不怕被撑到。”
施南笙口中不说，暗自腹诽道。
乾坤影业虽然也开张两三年了，但在她与徐老怪眼中，之前在靓坤手中时，根本算不上电影公司。
认真算下来，也不过只《金瓶梅之官人我要》一部而已。
才刚弄了个开门红，现在就急着一口气参与推进如此多项目，多少有些蛇吞象的感觉。
当然，《胭脂扣》项目谢端阳并没有说很快搞，只说先将拍摄权拿到手再说。
看眼男友，见其点下头，施南笙在心中盘算起来。
这笔生意，还是值得做的。
听谢端阳的意思，其实并不需要电影工作室在里面投入多少，主要是借助徐老怪的名头以及人脉而已。
既然如此，就没多少成本。
当然，徐老怪的声誉口碑，本身也算是成本，无形财富的一种。
如果动不动亏损折本，对他在电影圈内权力话语权也有影响。
所以也不是随便贴牌，把名字借出去的，也要仔细考虑。
但施南笙大概计算了下，仍是觉得值得一试。
他听自己男友说过，谢端阳本就是个不错的编剧，《金瓶梅》、《千人斩》的本子都是出自其手。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出道作《寻秦记》就大受追捧。
而李碧桦在香江文坛也算是一号人物，这种有原着打底的改编电影，一般而言剧情故事都不会差。
只要选的演员与导演在及格线上，质量都是有保证的。
即便票房成绩不够出众，但评价基本都可以，不会败坏了电影工作室同徐老怪本身的口碑。
何况如果再拉莱斯利加盟，有这个当红歌星加入。
想要亏本也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施南笙本人精细，与更具艺术家气质的徐老怪不同，不会轻易答应。
最起码，也要等她看过了《胭脂扣》的故事，见过李碧桦，探过莱斯利口风。
再详细评估过成本投入等各方面的风险后，才会正式同意。
“现在的两人，怕是不会想到将来会闹到那地步罢？”
只要对方没有上来开口拒绝，而是开始考虑盘算，对谢端阳而言就算是初步达成目的，表示大有可为。
心思放松下来，就有余心生出其它的念头排遣。
喝了口茶水，看着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俨然金牌搭档的模样，他忍不住暗暗感慨。
徐老怪这人吧，品行吃相在娱乐圈内相对来说算是不错了，黑点相对少。
不过在施南笙上，他属实不咋地。
两个人相识已久，但却一直没正式有结婚登记，只是以男女朋友的模式相处。
到后来，订婚结婚，也不是说两人感情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结婚。
而是因为徐老怪这人，玩得也比较花，与不少女艺人交往过密。
之前，施南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得太死。
男人嘛，还是娱乐圈内的强力人物，真正洁身自好的实在没几个。
只不过后来徐老怪搞得过于难看，玩得乐不思蜀。
简直不把她这个正牌女友当一回事了，所以施南笙才给出最后通告，由他选择。
是要给个交代订婚结婚，还是继续在外浪。
徐老怪本心是不想结婚成家，依旧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
施南笙管理能力强，能够将他想法实现贯彻。
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行，根本不用自己费心，是必不可少的合作伙伴。
如果与对方决裂，自己事业势必会被大受影响。
无奈之下，徐老怪只好放弃森林，乖乖领证发声明。
而这时候，距离两人认识确立关系，已经过去十数二十年。
施南笙，业已步入中年，人老珠黄。
如果只到此为止，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不过现实嘛，总是很好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