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离去之后,他这才微微有些落寞。
他不是不想离开,可官兵就在门外,一旦离开根本无法拖延时间。
夫人所知晓的只是部分。
自家庄主的威慑早已震慑天下,青山雅集哪怕明着与青云山有关,皇宫里也是知道的!
可那纨绔子弟不知道,还再抓自家庄主的夫人。
若是被这些人知晓了夫人的真实身份,为了杀人灭口,很有可能会铤而走险。
到那时不仅青山雅集会遭到其丧心病狂的打击,甚至很有可能会追杀夫人,不让她活着回青云山去见庄主。
这些,他没说出来,他身为青山雅集目前的负责人,要为夫人、为开封城里的其他兄弟们,掩护最后一程!
几人的身影才刚刚退去,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夹着不耐烦的声音。
“开门!快开门!官府搜查逆贼!速速开门!”
周铁牛隔着门窗怒视着门外的官兵,但旋即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强行在脸上挂起一丝生意人的笑容,打开了门。
门才刚开了一条缝,便被一众官兵粗暴的推开。
“敲了半天门了!怎么才开?”为首额小军官不耐烦地喝问道。
周铁牛躬身陪笑道:“瞧几位军爷说的,我这不是紧赶慢赶的来了么。”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塞了两个银锭,到其中为首的官兵领队手中。
那小军官银锭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嘴角不由咧起,“嗯!算你小子懂事!”
“那是那是,咱们这生意多亏了府尹大人的照拂啊!”周铁牛笑呵呵道。
府尹大人,便是宫中安排与青山雅集分账对接的人。
“府尹大人?”一听这话,小军官立马加了小心,忙对其他正在搜查的人喝道:“都仔细着些,别弄坏了人家掌柜的店里的东西。”
于是,一众官兵在搜查之时明显更加小心。
众人搜寻一番无果之后,便在小军官的招呼下走了出去。
小军官对着周铁牛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打扰掌柜的了!”
“哪里话哪里话!大人也是职责所在嘛!”周铁牛连连摆手。
两人便似相熟的老友一般寒暄了起来。
先前那个纨绔子弟站在街道上,不耐烦地在胸前摇着扇子。
忽然,他的一个狗腿子跑到其身边,小声禀报道:“衙内,有人看到那小娘子进了青山雅集!”
纨绔子弟闻言大怒,“什么?那还不赶快给我去搜……”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自另一边街角转来。
一行数十人的仪仗,护送着一顶八人抬的大轿,端的是威武。
才转过街角,便发现前面街角乱哄哄的。
而后,自仪仗中走出一人,高声喝问道:“前面是什么人?竟敢拦在当朝太尉的仪仗前。”
这一行,正是当今朝廷太尉,高俅的出行仪仗。
街道中间的纨绔子弟闻言,急忙笑着上前道:“原来是刘管事啊?我父亲可在轿中?”
刘管事听闻这话,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家老爷过继来的干儿子高衙内。
遂笑着躬身行礼道:“原来是衙内在此,只是不知有什么事,让衙内如此大动干戈?”
言语中丝毫没有提及其擅自调动官兵的事。
高衙内近前谄媚地笑道:“说来不值一提,不过是今日游玩发现了一名反贼罢了。我身为当朝太尉的儿子,发现这种事怎能坐视不顾?这才让人唤来官兵帮助捉拿!”
刘管事暗自撇嘴,心道你这是糊弄鬼呢!但还是笑着道:“原来如此,不知衙内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高俅连连摆手,“无需劳烦父亲,贼人已逃窜至青山雅集内了,待我待会儿便可捉住。”
“什么?!”
轿子中传来一声冷喝。
不待下人揭起帘子,精瘦的高俅已是一头钻了出来,指着高衙内急切道:“你说你要追的贼,要追的人,进了青山雅集里?”
高衙内心中疑惑,以前又不是没有这么干过,父亲何必这么大反应?
但还是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是的,父……”
不待他话说完,“啪”的一声。
高俅不知何时已出了轿子欺身上前,已是一个巴掌扇在其脸上。
打了高衙内捂着脸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委屈道:“父亲何故打我?”
“你,你这孽畜!是想把我高家满门死无葬身之地,才干休吗?”高俅指着高衙内怒骂道。
见高衙内捂着脸一声不吭委屈巴巴的模样,高俅心也软了下来。
按说,这个干儿子应该算得是他的堂弟,只是因为他膝下无儿无女,这才从叔辈那里过继过来。
正因如此,高俅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干儿子十分宠溺。
对其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若不是自己突然经过这里,只怕是这逆子要为他们带来大祸。
别人不清楚青山雅集的事,他还能不清楚吗?
抛开其与宫里的关系,单是‘青山’二字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据他所知,官家在青山雅集开张之初,便已查出其出自青云山。
这青山雅集一上来便给宫里奉上干股,短短几日巨额的分成,官家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怕朝廷准备派兵攻打青云山,官家也未曾安排直接将青山雅集拿下,估计是想着打下青云山后彻底占据。
可没想到,青云山传有仙人显圣,朝廷大军一败涂地。
这一来,官家更不敢对青山雅集起心思了,而且青山雅集给宫里的分成从未断过,几乎是两三日一结。
官家自然乐得如此,也就任由青山雅集在城内做买卖,但还是安排人盯着青山雅集的一举一动,这事枢密使童贯还有他都是知道的。
所以,这青山雅集如何,高衙内如此肆意妄为,他怎能不动怒?
高俅强忍住怒火,对高衙内道:“现在马上将人全部撤走,并好好地给掌柜的赔个不是!”
“是是是!儿子这就去办!”高衙内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
忽然,心下一惊,“父父亲,我,我可能惹了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