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毫无意外地输了。
红案忸忸怩怩走了进来，张哲翰哈哈一笑，揽着她的腰大摇大摆出了大厅，留下索罗斯一个人抱着肥头在棋盘边凌乱。
一出门就遇到白案，看见两人勾肩搭背出来，气得火冒三丈：“猪里，你怎么可以！”
张哲翰放肆地在红案屁股上拍了拍，“她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们主上把她输给我了。”转头亲了一下羞红的腮，“宝贝儿，咱们去哪儿扑扑？”
“讨厌啦……”红案扭着纤腰，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要和你决斗！”白案大吼，还没吼完，又捂着屁股往外跑，边跑边气急败坏叫道，“你别走，你等着……”
红案的住处居然在上帝之城。
一阵小别胜新婚的如火如荼之后，红案像一只小雌猫蜷缩在张哲翰怀里，为了遏制她无穷无尽的贪婪，张哲翰不得不动用了养阳术，让她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张哲翰突然想到红案在天池喂他的那块“方糖”，抚着柔滑的脊背问道：“红红，你不会受伤，为什么身上却有伤药？”
红案懒洋洋答道：“主上给的啊，他说海妖会对我造成伤害。”
张哲翰取出厨师给的那块血红色“方糖”打量着，“这块好像和你那块不太一样啊。”
红案迷离的眼睛突然睁大：“你怎么会有这个？”
“下棋赢的啊，怎么了？”张哲翰不明白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红案拿过“方糖”翻来覆去看了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索罗斯好像很把它当回事。”
红案把“方糖”递回来：“这是上帝之城才能买到的补血药，名叫‘朱饬’，主上每次杀一个人都要吃一颗，很贵的。”
张哲翰又拿着反复看：“补血药？”
杀人为什么要补血？张哲翰想起在红石峪用飞刃杀三眼人之后掉级，突然明白了红案说的“补血”并不是补血，极有可能是补基因值，管它是什么，尝一尝就知道了，于是往嘴里一扔，想嚼碎了咽下去，可怎么嚼都嚼不动。
红案咯咯笑道：“土包子蟑螂，不是这样吃的，要握在手心里。”
张哲翰一听，噗地把朱饬吐回手心握住。
【正在吸收朱饬，请稍候……】
【正在进行基因融合，请稍候……】
【融合成功。您的基因值已增加500，可在属性栏查看。】
【恭喜您升级至66级。】
张哲翰忙点开属性栏，杀三眼人掉的500基因值补回来了，等级确实升了一级。
照这么说，那升级岂不是很简单，搞一大堆方糖，两下半就到天极境，半神也唾手可得。
“你刚才说，这东西很贵？”
“是啊，厨师也没几颗，主上说，朱饬只有在上帝之城才能买到。”
她说的上帝之城一定不是副本里这个上帝之城，张哲翰取出“交子”：“是用这个买吗？”
“这个又是下棋赢的？”
“是啊，他只给了这么一个。”
“这是交子，是上帝之城的钱。”
“你去过上帝之城？”
“我就住在上帝之城啊。上帝之城分内城和外城，内城只有卫道士才能进去。”
“你不是卫道士？”
“怎么可能嘛，卫道士比我可厉害多了，成为卫道士必须有度牒。”
“所以，厨师这次抢着通关是为了你们能得到度牒？”
“本来是的，主上承诺给格拉斯，后来猪里来了，以九鼎中的两个鼎为代价换取度牒，主上同意了。”
“你们主上要九鼎做什么？”
“不知道。”
九鼎是天梯组件，祝先生的使命是修复天梯，厨师难道想取而代之？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厨师通关了“祝先生”也能用两个鼎换得度牒，最终度牒还是会到我手上？可我手上只有一个鼎，祝先生已经死了，他散落的物品里并没有鼎，鬼知道他的鼎在哪里。再说了，成为卫道士真的就好吗？
“呃，对了，厨师不是半神吗，为什么一点威压都没有？”
红案缓缓摇头：“主上不是半神。”
“啊？！”张哲翰吃了一惊，“难道和我一样还是地藏境？”
红案伸出一根手指柔柔戳了他一下：“咯咯，土包子蟑螂，想什么呢。”
张哲翰趁势握住柔荑：“怎么了？”
红案斜着三只眼：“上帝的仆人，那可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半神在他们眼里全都是渣渣。”
“那他们……”张哲翰又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你知道诸天境之上是什么吗？”
张哲翰干脆摆出土包子的表情：“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听主上说，是无无境，到了这个程度，所有等级啊境界啊都毫无意义，如果诸天境是半神，他们就是真正的神了。”
第一次听到“无无境”，这才想起偷学厨师菜刀的时候，“境界”那一栏里就有“无无境”三个字，当时没怎么在意。早就想过青级副本最大的boSS不应该只是诸天境，可当时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半神之上是什么。
厨师就是无无境，他才是副本里最大的boSS，张哲翰实在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连小杂鱼都算不上。
蒙哥马利、江择天这样的半神在他眼里已是高山仰止天下无敌，如果连他们都是渣渣，我算什么？尘埃？
嗑药就能升级，那还苦哈哈刷怪干什么，赚钱买药就行了啊，“这交子怎么赚？”
“不知道，上帝之城外城用的是金币，偶尔在拍卖行出现一枚交子，都会抢得头破血流倾家荡产。”
“厨师没说过吗？”
“他说，交子只有内城才有。其他的没说，只说等你们成为卫道士就知道了。”
看来这钱不那么容易获得，否则厨师也不会抠抠缩缩只拿出一枚，交子和朱饬或许只有上帝之城内城才有，嗑药升级纯属做梦。
以前怕升级太快被飞升，现在想升级反而成了难事，突然想到幻界半神为什么不能杀人，杀人就会跌境，天行者的等级和境界靠的是基因值，如果杀人就会消耗基因值，那掉级跌境就说得通了。半神杀人跌境是传说中的幻界规则，他们手里多半没有规则类武器，规则类武器杀个中天境掉500基因值，半神杀一个天行者付出的代价肯定是数以万计基因值。
对厨师这样的“神”来说，杀人尚且要嗑药恢复基因值，那就意味着他们也会掉级跌境，而且基因值往下跌，各项属性也会往下掉，以前一直觉得唾手可得的基因值，现在倒成了香饽饽。
“厨师那么厉害，那么多狼在围攻达姆城，岂不是一个大招就能获得成千上万的分？”红案不知道什么是基因值，张哲翰特意说成了“分”。
她果然听懂了，摇头道：“不，等级越高，杀死一头狼获得的分就越小，别说厨师了，我现在去杀狼，就算杀几万只也没多少分。”
“那靠什么升级？”
“通片能获得300，杀最高级影影100，比如啷咯啷和啫喱啫大大王，杀了也就100，普通的小啷咯啷和啫喱啫王，杀了也就10分。”
杀哮天那样的小狼王才10个基因值，两三千郊狼才有一个狼王，太难了。
别想那么远了，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满打满算也才地藏境66级，飞刃确实很厉害，如果不得不用一次就会哗啦啦掉级，得趁着杀Npc还能赚取基因值尽量多杀才行。麻烦在于，伊曼宁妮杀三眼人可以反复杀，我一杀就杀死了，唉，有得必有失啊。
张哲翰一骨碌从床上蹦起来，红案问道：“你要干嘛？”
“去杀人。”
“不嘛，我好困啊。”
“没事，你在家睡觉吧，我自己去。”
“那怎么行，”红案赤裸着跳下床，“万一你又被杀死了怎么办。”
美丽的胴体一览无余，张哲翰又有了再把她摁倒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不能荒淫无度，历史上那么多皇帝都是在床上亡国的。
繁星满天，已是副本时间晚上7:32，上帝之城正是热闹的时候，张哲翰变成白案的模样，挽着红案在胡同里溜达。
张哲翰想了好几种方案，效率最高的方案自然是跑到20公里外用蟒炮轰，上帝之城是个大城市，有100多万人，一轮下来就能获得大量基因值，但连红案这样的玄天境都住在这里，万一再轰出几个卫道士之类厉害的角色怎么办，谁知道这芸芸众生里还藏着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选择并不多，犀光裂之类的大招不管用，莲蕖心印太耗体力，动静也太大，不能用。只能老老实实在胡同人少的地方一个一个杀。
大夏龙雀倒是很给力，杀晬天境钧天境都是一刀过，偶尔遇到中天境都是红案先一刀劈成两半，没等他复原，张哲翰再补一刀。两人用的都是居合斩，两把刀前后发出几乎无缝连接，即发即收，刀光一闪即没，就像没发出过一样。
间或也会杀到一两个散落东西的，张哲翰都要念叨一声阿弥陀佛，红案不知道他念叨什么，不过很快就学会了，不管杀了Npc还是天行者都要念一声阿弥陀佛。
杀着杀着张哲翰感觉不对劲，基因值没涨很正常，要到出副本或刷新的时候才结算，可怎么还跌了？难道我不用飞刃杀人也会掉基因值？我才是个地藏境小杂鱼而已，是不是学了飞刃就会这样？
“你换把刀试试。”红案在他耳边柔声道。
这时身边刚好走过一名三眼人，张哲翰挥动雷戟一劈，三眼人应声倒地，看了看属性栏，基因值没掉，这才放下心来。大夏龙雀跟了自己那么久，从来没发现什么古怪啊。百思不得其解。
红案看着地上消散的尸体：“这样一个一个杀太慢了，你不是会飞剑吗？”
张哲翰想了一下，释出81柄鱼肠剑，无形无声，向四面八方飞去。
很快附近就传来咕咚咕咚的倒地声，哈，管用。
之前没用是因为张哲翰认为飞剑也属于神佚物技能，可能对三眼人无效，现在看来，这就相当于拿着81柄飞剑砍人，不算光刃之类的虚拟技能，还是物理伤害。
这样效率可就高多了，鱼肠剑自动寻杀，遇到能格挡的就少一柄，即便什么高手发现了也不容易找到元凶，就算循着轨迹来了，有红案在也不是很怕。
“杀人啦！”有人大叫，一片混乱。
张哲翰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回到了青羊肆。鱼肠剑在小巷里杀一杀还没事，这倒好，集市当街杀人，不引起混乱才怪。
急忙拽着红案一闪身进了胡同，耳边响起熟悉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麻将？！
上次在上帝之城逛了那么久，也没听见麻将的声音，当时还感叹三眼人不会打麻将，这么像成都的地方，没了麻将声就等于没了灵魂。
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那不是和老者下围棋的院子吗？上次红案和绿袍交手已经毁了，现在副本刷新又还原了。老头可真行，不单会下围棋还会打麻将。
红案也认出了找个地方，拉着张哲翰的手紧了起来，手心又湿了。她只要一紧张手心就出汗。
“莫慌，进去看看。”张哲翰捏了捏她的手，进了院门，绕过影壁。
老者不在。
一个大灯笼高悬在树上，把院落照得雪亮，原来下棋的石桌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书僮，一个女人，一个中年人，都是两眼人。
石桌上一副象牙麻将，三人正在摸牌，没有人理会进来的两个三眼人。
三人摸牌根本就不看，摸上一张牌往桌上一扣，全部摸完才刷的一声立起，已是条筒万整整齐齐。
“密牌密牌，”书僮叫道，另外两人各拿出一张牌放在牌池，他才打出一张牌，“一万！”
“二条！”
“四筒！”
先打缺一门，这不是四川麻将“血战到底”吗？
张哲翰站在女人身后，看了一会，确实是“血战到底”，各自为政，许碰不许吃，必须缺一门才可以胡牌。
“碰！哈哈，我看你怎么做清一色！”
“你怎么知道我胡清一色，我胡不了，你也不好过！”
“吵吵个啥，摸牌！”
三个人说的都不是四川话，书僮说的是中文，中年男人说的是古老的英语，女人说的听不出来，好像不是人类语言。除了麻将用语模仿中文发音，其他都说的是各自的语言，他们之间说着不同的话却能无障碍沟通，难道是人界的天行者？
没感受到任何威压，但红案握着的手都湿透了，上次面对海妖王后就是这样，她已明确感到了危险。
“胡了！大对胡，带钩！哈哈！”女人把牌推倒，得意地叫道，摊开手，“给钱给钱！”
他们给的居然是交子！
红案说过，交子只有上帝之城内城才有，这三位最低限度也是卫道士，难怪红案手心冒汗。
“三个人打没意思。”中年男人一推牌，转头问道，“你们两个谁会？三缺一。”
“我会。”张哲翰举起右手，“可我没有赌注。”
书僮似乎没认出我来，上次他跟着老头给了下半块泥板，这次没准还能有什么收获。既然他们没杀我，甚至没拿我当回事，那就没什么危险，不妨和他们玩玩套套词。
“你有什么？拿出来看看。”女人转过头来，这是个狐媚之极的女人，银发白裘，妖艳绝伦，狐狸般的眼中透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魅力，让人难以抗拒。
泥板是绝对不能露的，鬼知道这是不是个骗局。张哲翰在储物舱里翻了半天，想不出什么东西在他们面前能拿得出手，只好把缴获的和自己用的武器都拿出来在地上排开。
“哈，这小子东西还不少。”中年男人站起身走了过来，笔挺的身板，一丝不乱的棕发，黑色燕尾服，雪白衬衫，黑色背心，红色领结，笔挺的黑色长裤，皮鞋锃亮。
中年男人和狐媚女人的眼睛在武器上扫过，不约而同停在大夏龙雀上，女人手快，拿起来仔细打量，中年男人凑上来眯起眼睛。
“嗯……是主的刻刀。”女人嘟囔道。
“是吗？我看看！”书僮蹦了过来，“哈，还真是！”
中年男人转过头来，对张哲翰说道：“这把刀可以做赌注。”
张哲翰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傻傻地点点头：“那我……”
三人各归其位，女人指了指空着的木椅：“坐吧，你那把刀算20交子，怎么样？”
没想到大夏龙雀这么值钱，张哲翰回过神来，收起地上的武器，在木椅上坐下。
红案坐在一旁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懂那些象牙块块是什么东西，毕竟是上帝之城的居民，这三位有多危险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张哲翰捏了捏她湿乎乎的手，示意她别担心，伸手去码牌。
“呵呵，小妮子够多情啊。”女人笑道。
张哲翰笑了笑，用三眼语说道：“见笑了，新婚燕尔，新婚燕尔。”
刚才他细细观察过，这仨虽然动作很拉风，其实打得都不怎么样，有点像厨师，牌臭瘾大。
老子好歹也是四川人，从小在麻将声里泡大，听声音就知道你摸的什么牌。
多久没碰牌了，这会儿正手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