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她就被人否认着,被人忽略着,不管她做的多好,多优秀,都不会被人看见,只因古书里记载的煞星之兆,所有人都躲着她,说她是恶种,就连父后也说,要是当时只怀了一个就好了,何必让她到这世上受苦。
“以前胞姐是待孤最好的人,她觉得所有的好都给了她一个人,对孤心怀愧疚,总是得到了什么,就偷偷分一点给孤,直到她自己也相信了那个煞星的预言,生怕孤对她不利。”
说到这里,钟离沁低笑了一声,眸中布满了阴翳。
“孤才知道,她以前不过是在怜悯孤,对孤好,也是因为孤不会影响到她的地位。”
及笄以后,也不知是不是听信了旁人的话,钟离眠好像突然醒悟了什么一般,对着她也避讳起来,再也不复往日的亲密,尤其是被那陶渊吹了几句耳旁风,就狠心将彼此十多年年的情谊抛之脑后。
钟离沁只觉得可笑,可又忍不住想着,既然钟离眠这么怕那所谓煞星的凶兆成真,那就让它成真好了,所有人都说她是天生恶种,那她就如他们所愿。
“文琅,孤也不怕告诉你,当年胞姐能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孤功不可没,是她求着孤,说若是她当了皇帝,江山也有孤的一份,可过没想到,一坐上那个位置,她就什么都忘了。”
当年夺嫡之争,钟离沁作为钟离眠的一把刀,再脏再累的活都是由她来做,所有的骂名也是由她去背,她原以为,自己与胞姐之间是相辅相成,北牧的江山是她们彼此的,却不想一切都不过是她天真的妄想。
钟离眠死后,她没有急着坐上那个位置,反而将钟离念音捧上了帝位,大臣们一时间猜不透她的心思,但知晓她已成为了北牧最大的掌权者,纷纷舔着脸过来巴结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喊她煞星了,耳根子清净不少,听到的话语都动听无比。
“姐…”
文琅没想到能突然得到这么一段敞开心扉的话,她料不准钟离沁这是真信任她才告知她这些,还是觉得她的存在没有威胁。
可她听了这些话又能怎样呢?安慰钟离沁?饶是她这张嘴平时停不下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嘛,钟离沁也没想着能从文琅的嘴里听到些什么,捧起茶盏轻抿一口。
“若你是在纠结怎么安慰孤,那就不必了,这些虚伪的话,孤已经听得够多了,孤只是告诉你,这一次,孤必要斩草除根。”
“姐,我明白。”
“孤让你到这里来,除了陪你姐夫,还要做什么,你知道的吧?”
“当然,我还会帮你保护好他。”
“希望如此。”
听着这般义正言辞的话语,摄政王挑了挑眉,说实话,以文琅这般的性子,她是不相信这人真能保护好莫衍的,但谁让康亲王现在与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文琅平常再吊儿郎当,也得打起十万分的精神。
…
两个月之后
“妻主是有什么要事吗?需要走这么长的时间?”
这会儿莫衍身怀有孕已六月有余,孩子还有约莫四个月就要出生,从上个月起,他的肚子长得的飞快,六个月看起来有七八个月这么大,让大夫都看了咋舌,今日又诊了好几次的脉象,这才小心翼翼的告诉他,这腹中好似不止一个孩子。
可他问了大夫是不是双生子,大夫却一脸犹豫,说是另一个脉象太不明显,也有可能是莫衍害喜的症状好了以后补的有些过了,就算有,也怕是弱胎,还是保不住的,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可确认,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这话让莫衍心中难过,他不怕自己辛苦多一些,孩子健康就好,不管这腹中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
这个消息他还没告诉妻主呢,想着待大夫确认了再说,不想这人却突然告诉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不是说好了要陪着他在这山里待产的吗?
见小影卫依依不舍的抱着自己的胳膊,钟离沁也心上不忍,她自然不想这时候离开莫衍,但那边的情况也需要她上心。
“孤要去确认一件事,有结果了,便会回来。”
“可是妻主…”
“怎么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乖乖的,不用担心孤。”
闻言,莫衍垂下眼眸,欲言又止,但他听出了妻主语气中认真,知晓她是一定要离开了,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妻主早些回来,我和孩子在这等你。”
“嗯。”
翌日一早,钟离沁离开了景和山,再回到朝堂上时,她的身边已带上了一名新的护卫,脸上戴着面纱,让人看不真切,这般遮遮掩掩的,叫官员们见了频频回首。
一见到摄政王的身影出现在朝堂上,应陶儿便气势汹汹的把人拉到了一边,质问道:
“阿沁,你身为堂堂摄政王,从两个月前你就一直疏于朝政,念音这才三岁啊,你执政也不过才一年,这就松懈了去吗?”
对此,钟离沁的目光放在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上,见应陶儿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微微用力挣开了束缚。
“孤不过是几天没上朝罢了,姐夫这样子,好似孤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
应陶儿气极。
“几天?要真是几天那也就算了,你明明是半个月才来一次,你知道现在那些大臣们都是怎么想你的吗?”
“送回来的奏折孤都有看。”
“这不是奏折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钟离沁语带讽刺。
“姐夫是怕孤就此不管你们父女俩了吗?”
此话一出,应陶儿喉间一哽,被人如此直白的戳穿了心事,他面红耳赤。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阿沁不是这样的人。”
“哦,那孤是怎样的人?”
应陶儿不说话了,他知道钟离沁是在故意呛他。
“姐夫不是一直有在垂帘听政吗?孤不在的时候,您多操心就好。”
语毕,钟离沁微微俯首,转身便要离开,应陶儿见自己拦不住,转而朝摄政王后方那名戴着面纱的护卫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