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的滋味很难熬,莫衍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头待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他的腰身,随即,他被抱出水面。
当空气涌入肺部的那一刻,莫衍如获新生,靠在摄政王的怀里拼命咳嗽。
“主子…”
“死掉的感觉如何?”
他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得摇了摇头。
很不好,他还是想活着的。
钟离沁又问。
“那为何不逃?”
明知自己已经暴露了,有随时被处死的危险,为何不逃呢?逃了,兴许还有的活。
莫衍还是摇头。
“属下,无处可去。”
他出了影阁,有了主子,再回去,影阁也不会再接受他。
他自小便在阁中长大,没怎么去过外面,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他,只会让他恐慌,若是被抛弃了,只会像一只无法落地的鸟,只能茫然的一直展翅。
进了影阁,他便与他们一样,是一道影子,影子,是不应该暴露在阳光下的。
摄政王却说。
“好死不如赖活着。”
“或许吧…”
莫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抬头看向钟离沁,双眼湿漉漉的,眼尾伴随着一抹酡红,小心翼翼的问道:
“主子是免了属下欺骗的罪了吗?”
“你觉得呢?”
“属下,多谢主子不杀之恩。”
钟离沁面上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反正雾花未过,孤也不想找别人,脏。”
话音刚落,摄政王登时从浴桶中起身,顺便把小影卫也一并捞了起来,与莫衍说了这么久,她的耐心已走到了极限。
“主子!”
身体突然腾空,莫衍下意识的搂住钟离沁的脖子,任其将自己带回到房中的床榻上。
背部陷进了一片柔软,摄政王随即欺身而上,将他禁锢在怀里,莫衍默默的承受着,一双明眸逐渐失神。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开口道:
“主子不好奇,467为何是个男人吗?”
“你今晚的话太多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孤不在乎。”
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钟离沁不满莫衍此时的不专注,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吻落下,彻底让身下的人闭了嘴。
这一次,直到天蒙蒙亮了,那房中床榻不堪重负的咿呀声才停了下来。
…
一月之后
钊儿在半月之前便选好了妻家,今儿是出嫁的前一天,莫衍陪着钟离沁下朝回来,便求了自家主子,允他过来找钊儿说两句话,这不,急匆匆的便去了钊儿的房间。
房门一开,正在试婚服的钊儿转过身来,见是莫衍,一下子便红了眼眶。
他小跑过来,握着莫衍的手,对他叮嘱。
“你知道的,我特意挑了离摄政王府近的,就在西华街慕怀府,那户人家姓季,是个商人,千万别忘了。”
被离别的情绪所传染,莫衍鼻间一酸,点了点头。
“好…”
明日就出嫁了,钊儿也不想哭,免得新婚之夜被那没见过面的妻主看来笑话去,他强忍着,叹了口气,说道: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说着,他看向莫衍的脖颈,那处的痕迹若隐若现,都要抵到下巴了,领口束的再高也遮不住,看的他心上一怒,骂道:
“殿下真是个大混蛋。”
把人吃干抹净这么久了,连个名分都没有,他听人说了,摄政王府与尚书府的婚期也近了,届时主君真进了门,莫衍又该如何自处?
他这么想着,也将顾虑说出了口,问莫衍日后打算怎么办。
然而,莫衍的回答让他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这人说:
“我很喜欢吃豆腐,我能吃一整盘。”
钊儿愣住了,一脸恨铁不成钢。
“傻瓜,我是问你以后该怎么办呢?你在说什么啊?”
他急的不得了,这人却是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不要为自己担心。
可他又怎能不担心呢?
“实在不行的话,你过来找我,知道了吗?”
“好。”
莫衍从怀里掏出一个镯子,放到好友手里。
“这是我用自己的月银去买的,送给你。”
钊儿没有爹家,除了摄政王府给的嫁妆,再没有别的了,按理说,这首饰是要由家中的爹爹亲自带着去准备的,他送了,也算弥补了一些。
“莫衍。”
接过镯子,钊儿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两人抱在一起,均落了眼泪。
回主院的路上,莫衍还时不时抹一下眼角,他在钊儿那里待了许久,知道自己哭了,不好见人,说了许久的话才出来的,殊不知眼睛鼻子还透着粉色,活像是被人欺负了去。
路过的下人见他这个样子,神情各异,纷纷好奇他是不是终于失去了殿下的宠爱,这才哭成这样。
莫衍对此毫不知情,回到主院时,钟离沁正侧躺在贵君榻上,似在小憩。
他走到榻前,单膝跪下。
“主子,属下回来了。”
摄政王一双凤眸微睁,手一伸便小影卫扯上了榻,贵君榻便不宽敞,两人四肢交缠,刚好睡下。
怀里人酡红的眼角引起了钟离沁的注意,她问道:
“聊了什么?”
“钊儿担心属下,怕属下,挨欺负。”
钟离沁眉头一挑。
“谁会欺负你?”
对此,莫衍的回答十分实诚。
“新进门的主君。”
“风谦宁你不是见过,你觉得,他会欺负你么?”
小影卫摇头。
“属下觉得,他不会。”
风谦宁还说过,要与他做朋友呢。
“何以见得?”
“他说了,属下信便是。”
反正,他也没依据风谦宁一定是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