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衍跟随着钟离沁下朝,回王府的途中便看到了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不远不近的跟在后方,他以为是主子给有心之人盯上了,不由戒备起来,却不料那人见他望过来,十分高兴的挥了挥手。
哦,他想起来了,这人因是风谦宁的随侍,过来给他送银两的。
这位风公子倒真是说到做到,但他身为影卫,也不能擅自离开主子身边,而且这笔钱,他真的要拿吗?
见莫衍不理会他,那名随侍也倒是有恒心,硬是从宫门口跟到了摄政王府,随即在那小角落里放下了一个小包裹。
莫衍本是不想拿的,但他心里老是念着,鬼使神差的,趁着钟离沁在用午膳,还是把那小包裹拿走了,风谦宁离开时所说的那一句“日后可能会用得上”,不知怎么的,总是在他的心中萦绕。
为什么才与这风公子见了一面,就总有一种被其看透的感觉呢?莫衍百思不得其解,他回了一次下人房,在床后方的角落里头翻出了自己的小金库。
影卫这门差事是没办法干一辈子的,就算能安然无恙的在主子身边一直呆着,也多数会在二十有五之后被新来的影卫替换掉,被替换之后,他们才算是真正真正的拥有自己的人生,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娶夫生女,做点小买卖什么的。
影卫的工钱不低,尤其是像他这种贴身影卫,而钟离沁算是个好主子,哪怕明面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工钱还是与以前一样,他吃喝又都在府里头,基本拿多少攒多少,这一次再加上风谦宁给的,他离开王府以后,只要不大手大脚,就算什么都不干也能过完后半辈子。
莫衍点了一下风谦宁给的钱,这个数目让他微微睁大了双眼,不过转眼一想,风谦宁本就是世家公子,这些钱对他来说是不过是个小数目罢了。
没想到距离二十五岁还有好些年呢,他就已经能让自己后半辈子无忧了,只不过他一个男人又不能像其他的女影卫一样娶夫生女,若是嫁人,必定会被人嫌弃过于年长…也说不定他压根就嫁不出去,只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活着。
莫衍摇了摇头,把脑海中这些有的没的统统撇出去,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他把钱都收好,关上了暗格,路过梳妆台时,习惯性的打开领口看一眼脖子上的痕迹消散了没有。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梳妆台,上面只有一面铜镜,仅此而已,每次解雾花的药性时,钟离沁时常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来,为免让别人看到,这才拿了一面镜子回来,自己盯着也安心一些。
重新把领口系好,莫衍默默的看了镜子里的自己许久,这才抬步离开。
钟离沁如往常一般,用了午膳后会待在书房里一段时间,不过,今日的她并没有在处理事务,而是在午休。
莫衍回来的时候,便见那人合衣躺在书房里间的床上,哪怕闭着眼睛,眉宇间也依旧微微皱起,似在烦恼着什么?
他大抵能猜到一些?虽然上朝时他是不会进入殿中的,但下朝之后,那群官员们追着钟离沁到了外头来,除了其中几个只是寒暄了几句,其他的口中均有提到一个人,右相。
主子大概烦恼的便是右相这个人吧,他想着,而且他还从这些大臣们的口中得知,右相好像已经被关在牢里了。
既然已经被关起来了,那为何还要苦恼呢?堂堂摄政王不是一向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吗?
莫衍看着那张沉睡中的面容,不禁走上前去,伸出指尖抚平了摄政王眉间隆起的山丘。
做完了这个动作,他才惊觉自己干了些什么连忙将手抽了回去,回到角落里的位置默默站着。
许是钟离沁选择了午睡,这偌大的书房中显得格外安静,若在平时,他还能听到执笔时摆弄宣纸的声音。
接下来的事情,莫衍也就不知道了,只因他居然在主子熟睡的时候,自己也睡着了,而且醒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还跑到了主子的怀里。
一双明眸顿时睁大,莫衍恍惚一瞬,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这是在做梦呢,可那贴在背部的温热骗不了人,且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十分有力,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主,主子…”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摄政王的怀抱,怕是没可能了,钟离沁抱得这样紧,只要他一挣扎,这人必会醒来,而他也确信自己没有犯癔症,不可能会主动跑到钟离沁怀里。
难道真是主子把他抱上床对吗?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醒了?”
莫衍还在那里怀疑人生呢,耳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浑身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钟离沁单膝跪地。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属下居然睡着了,罪该万死。”
“难得,居然没说望主子恕罪了。”
钟离沁侧躺着支着脑袋,一双凤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的小影卫。
“不过孤不怪你,你确实没主动跑到孤这里来。”
“那…那…”
莫衍垂着脑袋,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前倏然落下一双暗金长靴,钟离沁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抬步便走。
莫衍连忙跟上。
“主子是要出门?”
“嗯,你在这府里呆着吧。”
“啊?”
怎么好不容易跟了半天,又不让他跟了呢?这是又给他放了假期吗?可他已经休息好了,不需要再休假了,莫衍目送着钟离沁离开,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书房略略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