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以后,摄政王府里头便来了个大夫,直奔主院而去,很明显是给钟离沁看诊,莫衍一开始还疑惑,主子是生了什么病?不曾想大夫一来,那人就便开始宽衣解带。
他连忙将眼睛一闭,侧过身去,耳边便传来了大夫的惊呼。
“哎呦,殿下,您这伤口都发炎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郎君如此大胆,竟敢在摄政王身上留伤口。
伤口?他天天跟在主子身侧,怎么不知道钟离沁受伤了?
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看到了摄政王原本光滑背部上的几道红痕。
强行被他抛在一边的回忆突然在脑海中涌现出来,这个伤口,不正是他前几日承受不住时,在钟离沁的身上留下的吗?
这真不能怪他,钟离沁或许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但他可是记忆深刻的很,失去了理智的摄政王动作粗鲁,力气极大,像只野兽一样咬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榻上,他挣扎的时候才不小心伸出了指甲。
想来天气炎热,摄政王又只当是小伤,不曾理会,这会儿才发炎了。
莫衍脑子里嗡了一下,连忙垂下了头。
不多时,大夫已经为钟离沁处理了伤口。
“可以了,殿下,小的给您开了些药,抹个几次便好。”
“嗯。”
钟离沁点了点头,挥手让大夫出去了。
她把上衣重新穿上,不曾注意到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天发生的事,莫衍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他明明没有感受到舒服,竟也在回忆起来的时候,心中腾升出一丝隐隐的渴望来。
对,是渴望,他吓了一跳,暗道难道是因为他给主子解了药性,也中了雾花的缘故吗?
不觉抬手抚上脖颈,那里领口高束,将其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颈侧有个深深的牙印,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他原本极力忽视着这一块的不适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夏季炎热,突然便感到难受起来。
这般捂着,伤口怕是好不了,也不知会不会出疹子,还是找机会到外头讨些药吧,他想着。
“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响起,莫衍身形一僵,抬眸对上钟离沁的视线时,惊觉这人不知看着他多久了,连忙回道:
“回主子,属下并无不舒服。”
就在他惊讶摄政王竟会对他表示关心时,对面的人一开口,便嘲讽了他。
“影卫,顾名思义,如影子般的存在,像你这般动来动去,有自己苦恼的影子,可不多见。”
心中苦笑一声,莫衍单膝跪地。
“是属下分神了,望主子恕罪。”
“孤没有随便罚人的癖好,相反,孤倒是对你很感兴趣。”
是没有,倒是极会迁怒,一挥手便斩了那家酒楼几十条人命罢了,反而下药的罪魁祸首黎公子,却因为自身的尊贵,毫发无伤。
说不明白此时心中是什么感觉,莫衍回道:
“属下不过一名普通影卫,不值主子在意,”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房中两人的对话。
“殿下,君后殿下托奴将这些画像送来。”
“放那吧。”
“是。”
进来的人是宫里的,手里头捧着厚厚的一叠画像,不用猜,莫衍也知道那是君后挑选出来的,上头是各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宫侍放下画像,并没有立刻离开,看着摄政王那张分辨不出喜怒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君后还说了,请殿下务必选择一二,莫要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话音刚落,钟离沁轻笑一声。
“是吗?你是姐夫的人?”
摄政王问话,宫侍连忙把头垂的更低。
“奴是是君后殿下的贴身宫侍,名唤枝子。”
“那你也帮孤带一句话。”
“殿下请说。”
“不管孤是否选择画像中的哪一位公子,未来与其又会不会有孩子,念音在孤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念音自然指的是当今圣上,要知道应陶儿如此费心钟离沁的婚事,就是因为怕摄政王有了子嗣之后,自己与女儿的处境会变得尴尬,毕竟圣上还小,担当不了大任,他们父女一切都要仰仗钟离沁。
此话一出,宫侍面上一喜,身为日日伺候在应陶儿身边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君后的忧虑的,现在有摄政王这一句话,君后殿下那悬起的心便可放下了。
他心中不免激动。
“奴这就回去告知君后。”
“去吧。”
宫侍的雀跃半点遮掩不住,离开之后,钟离沁懒洋洋的收回视线,真的开始拿着画像挑选起来了。
这个画面让莫衍觉得莫名的刺眼,只因他再次确认了君后父女在钟离沁心中的重要性,先帝死后,钟离沁便力排众议捧年仅两岁的侄女登上帝位,自己做了摄政王辅佐在侧,哪怕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怀疑当时先帝暴毙是她所为也义无反顾。
在他看来,钟离沁重情亦无情,只因她的情谊都随着先帝的离去一并消失了,所以才会待君后及圣上这般好。
他对此感到羡慕,却也为钟离沁即将选中的公子感到惋惜,因为摄政王的偏爱永远不可能在那位公子身上,哪怕被选中了。
瞧他,还有闲心关心起别人来了,他给摄政王解了药性,往后还要当上一段时间的暖床人,如此偷偷摸摸,唯恐被其发现,明明比起别的什么人,他才是最惨的。
对了,他还没想到法子,该如何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与钟离沁同房呢,明明都中了药,钟离沁却一点也不着急,淡定的令人咋舌。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莫衍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
夜深了,莫衍悄悄从摄政王房中溜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唯恐被钟离沁发现,现在他已经摸清了主子的习惯,知道钟离沁不会半夜醒来,能够十分从容的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再回去。
回到下人居住的院子,他照常打了一桶水给自己洗漱,然刚解开领口的两个扣子,便听到一句。
“谁大半夜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