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并没有控制钟离沁太长的时间,但也足以让她醒来之后震怒万分。
一双狭长的凤眸满是阴翳,她努力回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个在她身下辗转,痛苦不堪的郎君,可这些记忆的碎片组合在一起,却唯独拼凑不出对方的脸。
不过比起在她床上的人是谁,首要的,是要让对她下药的人付出代价。
哗啦一声,莫衍抓着面色煞白的黎瑞恩冲进了房里,直接拽着人跪倒在钟离沁面前,黎瑞恩抬头对上那双满是戾气的眉眼,瞬间便哭开了,啜泣的说道:
“殿下…瑞恩给您赔罪,只求你…”
“求孤,饶恕你?”
钟离沁冷笑一声,她向来喜心不动于色,也从不轻易展颜,如今这副模样,竟比冷着脸的时候还要渗人。
“黎公子,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下药的人是你了?”
钟离沁拉了一下领口,头上的玉冠在方才的混乱中落到了枕头边上,如瀑的青丝垂在腰身,她走到黎瑞恩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原本看在玉历侯的面子上,她对黎瑞恩尚有几分客气,现在嘛。
“回答孤。”
黎瑞恩浑身一抖,似乎这才忆起在他人眼中的摄政王是何种模样,跪伏在地上哭的喘不过上气来,怕得要死。
“瑞恩该死,瑞恩知道错了。”
他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让小二先把迷香放到房中,只要钟离沁进去了,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然后他再进去,便能与钟离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哪怕殿下再生气,也为时已晚,可谁知道,等他过去的时候,殿下的房中竟有了别人。
而跟随在其身边的侍从却是不见了踪影…
见眼前人倒是一点也不为自己狡辩,又哭又喊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过,但这并不能减轻钟离沁心中半点怒意。
她抬起黎瑞恩的下巴,看着这个名义上的表弟冲自己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指尖开始用力,直到听到“咔”的一声轻响。
她把黎瑞恩的下巴卸了下来,黎瑞恩惨叫一声,痛的满地打滚,但无论他怎么哭喊,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确实是该死,孤最恨的便是他人的算计,不过嘛,这件事孤也有错,竟没有想到,会落入自家人的手中。”
这人进门时,她便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人衣衫整齐,脖颈干净,看起来不像是行了房事的样子,这么说,替她解了药性的人不是黎瑞恩,那是谁呢?
钟离沁把视线对准一旁的莫衍。
“刚才你在哪里?”
背在身后的手猛地紧握成拳,莫衍单膝跪地。
“主子把属下推出门外的时候,属下便已发现了藏匿在不远处的小二,觉得此事必定与她有关,这才抓到了黎公子。”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刚才有谁进过孤的房间?”
“…属下不知。”
双眸微微眯起,钟离沁陷入了思考,眼前的小影卫似乎很是紧张,穿着一身修身的劲装,领口竖的极高,几乎要把脖子完全遮住,双手背在身后,像一颗杵在地里挺拔的萝卜。
直觉告诉她,莫衍的反应很不对劲。
“把手伸出来,给孤看看。”
闻言,莫衍喉间一紧,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把矛头转到他的身上,而不是继续质问黎瑞恩,明明那才是下药的罪魁祸首。
“拿出来,孤不说第三次。”
他闭了闭眼,背过去的双手伸了出来,前不久被卸掉的左手腕肿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看起来十分滑稽。
钟离沁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此,莫衍解释道:
“抓小二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的,属下…属下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慌了阵脚,望主子恕罪。”
他紧张的浑身冒冷汗,但即便如此,钟离沁好似还没有全然相信他,只吐出了个轻飘飘的回答。
“是吗?”
“是。”
不是也得是,莫衍垂着脑袋,伏在摄政王脚边,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努力的,想要把钟离沁的注意转移。
“属下认为,黎公子敢对您下药,玉历侯不会不知情。”
果然,说到这位远房姑姑,钟离沁面上冷意顿显,不带一丝感情的回道:
“你说的对,孤确实有事情要问个明白。”
随即,她俯下身来,将地上还在默默流泪的黎瑞恩拽起来,黎瑞恩因为嘴巴闭不上,口水不断的从下巴流到脖子里,狼狈不堪,她手下一个用力,猛地将其脱臼的地方摁了回去。
黎瑞恩又是一声惨叫。
摄政王怒极反笑,眸中闪过一丝恶劣。
“孤不生你的气了,说吧,下的是什么药?是不是姑姑让你做的?”
“…回,回殿下,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不关姑姑的事,您选了苏绣,让我一时鬼迷心窍了,这才假借姑姑的名义把殿下邀了出来,至于药,下的,是雾花,殿下,您放心,这个药,只要有人陪着解了就行,于身子并无其他坏处的。”
下巴刚刚复原,说话也有些谈吐不清,但黎瑞恩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解释,早已顾不上了,只不过,他还有一件事不敢告诉钟离沁。
那就是这一味雾花,产自西南国,用来给夫妻之间增加房事次数以便更好的怀上子嗣用的,也就是说,一旦用了这味药,这一段时间里,钟离沁还需要解药的人,解药的人也必须是同一个,这样才能增加受孕的几率,药效也才能逐渐消失。
他原本想着,就算这一次成功之后钟离沁会厌恶他,但也一样会因为药性而再次与他行事…若是能一举怀上殿下的子嗣,他在摄政王府的地位就稳了。
总之,这次真是赔了夫郎又折兵,白白让他人占了好处,而他却还不知道,那坏他好事的人是谁。
“雾花…”
钟离沁喃喃,她怎么好像对这个有点印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雾花的药性是…
“放了香之后,你一直在暗中,你也不知进孤房间的人是谁?”
“瑞恩不知。”
黎瑞恩摇了摇头,他过来的时候只匆匆看了一眼,又羞又怒钟离沁的房中竟已有了别人,根本就没想过要去细看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