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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氏倮心想,若是当初的秦官守卒不为金钱所动,也没有一时心软,自己兄弟二人早就命丧黄泉,何来今日的小儿抱金砖行于市?

可见,做人若是想活得自在,不被人视作做蝼蚁,还是要有权才行。

一路游历走来,乌氏倮的心态和想法发生极大的变化,如果以前只为求生,现在则是想要视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想做人上人。

既然出身不好,那就想办法用钱买身份,秦国的吕不韦不正是如此吗?他投资了公子子楚,如今公子子楚贵为太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吕不韦将获得满意的回报。

自己够不到咸阳的贵人,为何不借机投资这位女郡尉?不,以这位贵人强硬的行事作风来看,自己只能投靠。

但是来钱最快的方式都写在秦律上,无本的买卖才是最赚钱的。

只不过,自己通过牧童一事试探后发现,巴蜀地区的官员和社会治安远比边境的要强。最初的打算只能作罢。

除此之外,想要大赚,就能依靠矿产,盐业,养殖这几个行业。乌氏倮在心中比较了一下自身优势,决定还是要走养殖。

先通过郡尉搞到暂住证“验,传”,最好能从她那搞到第一笔资金用来购买牛羊,养两年再卖,然后用卖得的钱物购求中原丝帛,带到塞外送给戎王君长们,换回更多的牲畜。

就这样,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加上绢马交换利润十分丰厚,未来自己将牛马成群,赚的金银比牧场上的青草还要多……

乌氏倮目光闪烁,心中为那美好的未来激情荡漾。

“行,我都听阿兄的。”乌氏倮的弟弟唯兄长命是从,是兄长久救了自己的命,带自己逃离为奴为隶的命运。

乌氏倮欣慰地摸摸自己弟弟的脑袋,虽然他不怎么聪明,但他足够听话和忠心。

“倮,你们在家吗?”

窝棚外响起熟悉的儿童声。

乌氏倮扬起亲和的笑容,急忙起身去打开木门:“在家,你们怎么来了?”

一群牧童顶着鼻青脸肿的面容,龇牙咧嘴地挤进来:“倮,你今天真仗义!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没错!没想到你竟然自己站出来!”

“这是两文钱,你先拿去。2000文很多,但我们会多赚钱的,我们一起还!”

乌氏倮握住手中温热被汗湿的两文钱,心中如同被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当初自己提出盗牛一事,动机并不单纯。

一是想借机赚点钱,毕竟不能坐吃山空。二是想要收服这群牧童,在远离北方的巴蜀,只有兄弟二人,还是势单力薄了些。三是想试探巴蜀的官员和那位郡尉大人。

乌氏倮定定地看看那几个牧童,他们对乌氏倮投来了感激的目光,以及看向自己人的不见外。

乌氏倮强行挤出一丝笑,手掌心的两文钱烫得人心口疼,当初带走部落族长家的一群牛羊,自己只有报复的快意,但这两文钱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自己心上。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为何产生这种感觉,只是他不敢直视这群牧童。

这些牧童出身不高,也没有太多出路,乌氏倮本来是打算把他们收入自己未来的商队,毕竟良家子岂会屈尊受他这个戎商驱使,去千里之外运输货物?

在秦国,良家子是指关西的军功贵族,因为他们要求上推三代没有违法犯纪的记录,也没有家族犯罪史。除此之外,还对身家有要求,包括奴隶,牛马,房屋田产等必须十万钱以上。

王翦就是良家子,咸阳守卫秦王的卫队和仪仗队也是良家子,这个身份是再惊才绝艳的人也无法越过的鸿沟,因为它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乌氏倮轻笑,自己同许郡尉是有许多相同之处的,自己偏爱出身地低,无依靠的少年,许郡尉偏爱用医,巫,商贾和百工,这些都被秦人看作是末流。

好好安抚完牧童,并且送走他们后,乌氏倮彻夜未眠。脑海里一会是在草原上朝不保夕,还被抽鞭子的穷苦日子,一会是牧童们信任感激的眼神,一会又是许郡尉仿若洞悉一起的犀利目光。

第二日清早,乌氏倮变带着弟弟和全副身家去拜访许多鱼。

当他们刚到郡守府的时候,身披绛色官服,佩银印青绶的许多鱼刚好身骑白马,在门口停下来。

她头顶冒着热腾腾的蒸汽,两颊是运动后的殷红,清凌凌的双眼满是威严。

明明是五官精致,容貌出众的女郎,但大家在见到她第一眼,却被她上位者的气场所摄,不敢多观。

她的气势,不是源自出身,而是来自战场上厮杀的硝烟铁血,来自一郡之主的说一不二,来自巴蜀百姓无条件的拥护。

“乌氏倮,乌氏虹拜见郡尉大人!”乌氏倮郑重地行礼。

许多鱼对乌氏倮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将两人带入郡守府后,自己便先去洗漱一番。

乌氏倮老老实实地在大厅中等候,等许多鱼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算计,心路历程坦白相告。

许多鱼对此不置可否,乌氏倮许是被牧童们诚挚的感情所感动,但这种感动是一时的,不足以让他改变心中想法。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看清目前的形势,只有投靠自己,他才能获得他想要的。

乌氏倮跪地叩首:“小人愿为大人牛马,任由您驱使。”

许多鱼淡淡问道:“你所求为何?”

乌氏倮握紧双手,心一横,回道:“我想要一个大秦的身份!我想回北地,做绢马生意!”

“这样便够了?”

乌氏倮原本紧张的心,骤然一停,郡尉大人此话是何意?

许多鱼懒得绕弯子:“匈奴狼子野心,骚扰中原边境,待我大秦腾出手那日,就是攘边之时。然我听闻,胡儿十岁能骑马,我秦国儿郎若不是受限于军马,岂会不如?”

“我可给你身份,亦会给你本钱,甚至会给你护卫。但我要你去北地,当个大胡商,卖奢侈品给部落贵族,腐化他们的心智!同时,我要你运战马归秦。”

“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