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纯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飞身下山。
当他看到秦慕甫时,脱口便道:
“阿甫!不好了!言萝月跟丢了!”
秦慕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安排了很多人吗?”秦慕修拉住霍纯追问。
“我是安排了许多人,可是齐曜那厮带言萝月去了后山陵园,那陵园七弯八绕的,我们的人进去没多久便跟丢了!有两人顺着标记找到回来的路,才向我禀告此事,其他几人仍被困在里面!”
“李平乐呢?”
秦慕甫艰难问出这句话,几人这才发现他的异常。
秦慕甫已经疼得面色苍白如纸,即便扶着马车也站立不稳。
“殿下!”晏安惊叫一声,赶忙过去搀扶。
霍纯也慌忙上前扶住,探手为他把脉,却发现他脉象紊乱,脉搏跳动之快是平常的数倍!
“阿甫?你怎么样?”
秦慕甫已经痛得跌跪在地上,他面色苍白,眼睛却猩红,双手紧紧抓住霍纯,青筋毕露。
“李平乐在不在山上?”
“他,他好像被李善安叫走了……”
秦慕甫突然松开霍纯,双手紧紧抱住头,头的疼痛几乎让他麻痹,而他口中却喃喃自语:
“救言萝月……救言萝月……”
秦慕修也很着急。
“我立即上山找太子,傅晓去寻李师兄,霍纯你守着三哥,他这情况,是不是旧疾复发了?”
霍纯焦虑地看着秦慕甫忍受剧痛折磨,却束手无策。
每回阿甫旧疾复发,轻则头痛欲裂瘫软无力,重则昏迷数日而不醒。
他的顽疾一直没好,清平子那药根本没用!
不过李师兄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病因源自于思虑过重,心绪不稳便无法控制意识,继而病情复发。
“救言萝月……救言萝月……”秦慕甫还在艰难自语。
胸腔内心跳如雷动,秦慕甫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头上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任何思考能力,脉象紊乱使得他浑身疲软,全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可他心中却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救言萝月!
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意识。
可他不能倒下!
他要去救言萝月!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生长,他像疯了一样,紧紧攥住双拳,指甲嵌进肉里,从那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努力寻找并抓住一个光点。
他用尽全部力气,紧紧盯着那个光点,将它越放越大,越大越清晰……
渐渐的,他终于又恢复了意识。
“救言萝月!”
他脱口而出。
“是,五殿下已经去了,你别着急,言萝月一定会没事的!”
霍纯守在旁边安慰着,他原以为阿甫要晕过去了,谁知他又清醒了过来!
秦慕甫听到说话声,抬头看向霍纯,他的眼神在霍纯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他空荡荡的衣袖上。
“救言萝月。”他说。
“齐曜虽然混蛋,可他到底还得顾及两国邦交,何况言萝月是她表妹,我想她不会对言萝月怎么样的,阿甫,你放宽心,李师兄定然也会护住她。”
霍纯一通宽慰,可秦慕甫只是愣愣的,不说话。
他恢复意识后,头已经不疼了,突然安静下来,就是有些呆呆的。
霍纯与晏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拿不准眼下的情况。
似乎殿下每一次病发,状况都不太一样。
只见秦慕甫动了动身子,突然开口:“将天寅山布局图拿来。”
霍纯不明所以,晏安则快速将马车里的地图摆到秦慕甫面前。
秦慕甫看了一会,指着布局图开始分析:
“羌国皇陵是根据九宫八卦所建,每座山的陵园又单独构成一个小五行八卦阵,八个方位相生则通,相克则堵,主峰小五行八卦阵的出路,在这里。”
霍纯和晏安同时伸头去看,秦慕甫手指的,是主峰上其中一座陵园的位置。
“我现在带人去这里堵他!”
秦慕甫沉默一下,又道:“若我猜的不错,齐曜带言萝月入阵只为摆脱跟踪,他真正的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秦慕甫快速收起地图,从地上起身,来不及掸去身上的尘土。
“晏安,你去寻李平乐,找到后让他去天寅西峰,霍纯,你去主峰陵园寻被困的暗卫。”
霍纯眼瞅着秦慕甫越走越远,“你去哪里?”
“去救言萝月。”
秦慕甫说着,飞身没入山林。
……
齐曜叫言萝月继续跟他走,可言萝月不肯再走。
齐曜似笑非笑地说:“本宫要带你去个地方,你是自己走,还是本宫把你打晕抱走?”
“……”
齐曜果真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言萝月,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言萝月被逼无法,内心盘算着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在齐曜几步远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着,并试着套他的话:
“你说你要留我,你想怎么留?”
“权利,富贵,这些你要吗?”齐曜说着,轻笑出声,“羌国人人皆知,本宫此生唯一的正妻,是温宁郡主,将来本宫登基为帝,她也是唯一的皇后。”
“我不稀罕这些。”
“本宫知道。”
“你知道?”
“你小时候说过。你说,你不求你的夫君大富大贵,但需得是个英雄,头脑聪明,心怀慈悲,能救很多人。”
言萝月没有吭声。
小时候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小时候的她如此早慧吗?小小年纪就谈到择婿一事了?
“你小时候非常伶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懂得很多道理,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我们三个当中,你最喜欢说教……”
齐曜说着,神色变得游离,似乎回想起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你的心性随你娘亲,潇洒不羁,凡事看得通透,不过你的长相随你父王。”
说到这里,齐曜又忍不住驻足,回头看着言萝月,带着某种遗憾似的说:
“本宫为何一直没能认出你呢?你分明那么像燕王叔啊。”
若早知道你是温宁,就应该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羌国皇宫里,宜贵妃正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梅树出神。
风吹雪落,梅枝簌簌作响,枝头的寒梅岿然不动,散发的香味却更浓了。
这时吉嬷嬷走上前,为宜贵妃披上披风。
“吉祥,你说,若言儿知道本宫帮了曜儿,会不会怨本宫?”
“不会的,温宁郡主聪慧过人,她定能明白娘娘的苦心。”
“本宫有私心。”宜贵妃静静看着梅树,“本宫想给曜儿一个机会,一个救赎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