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云舒和独孤钰走在回家的路上。
独孤钰问:“我以为你要留下过夜呢!”
云舒笑道:“香草跳舞很劳累,我花些银两,让她休息一日。”
“你一个女子,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那地方是你该去的吗?还买姑娘过夜。”
“你能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本姑娘钱多,乐意。”
......
次日,云舒特意去沐府找沐青。
门房小厮一眼认出她,恭敬询问道:“沈小姐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
“她不在吗?”她问。
“小姐一早便出了门,还没回来。”小厮回道。
“去哪了?”她又问。
门房回说不清楚。
她没有离去,而是在府门口站了会儿。
门房请她进府等候,给她拒绝了。
已到正午,她还没有等来沐青,打算随便走走,晚些再来。
她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左转右转,再直行,随意闲逛着。
走着走着,发现所处的街道很眼熟。
原来此街办过花灯节,她随瑾王一同光顾过,还为一家店铺提了诗。
反正闲来无事,既然路过,顺道去瞧瞧。
来的那日是夜晚,她的注意力给花灯吸引,对于街道两旁店面,没有太留意。
此时正值白日,街景与展示花灯的夜晚大不相同。
相比那日,此时的街道略显冷清,有些店铺门可罗雀,店小二闲的发慌,只能驱赶苍蝇做消遣。
她凭记忆摸索前行,竟有种故地重游的探寻感,好似挖宝的奇兵,在四处寻找宝贝,新奇又有趣。
经过一段冷清道路,偶见前方热闹非凡,人们聚集在一段街道上,道路两旁有两家铺子,大门相对。
待走近,她才看清,其中一家叫“雁归阁”,正是她要来瞧的那家店。
本想进去看看,可大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她顿时打消这个想法。
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洋溢喜悦的笑脸,怀抱纸包,像珍宝一样贴在胸口保管。
还有人不时赞叹道:“能得此诗作副品,花多少银两都值得。”
话音刚落,另有一人扑过来,抓住他手臂,恳求道:“公子,我出双倍,把此佳作卖给我吧。”
那人像见到小偷一样,立刻把胸口纸包抱的更紧,偏着身子,躲离恳求者的目光,“不卖,要买自己排号去,我排了两夜才买到,怎么可能让给你。”
“这店掌柜实在太可恶,每日就出五张,我根本买不到,我也是听人说此店有首好诗,特来一见,没想到字也如此秀美,我想买来回去临摹,公子就好心让给我吧。”
“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卖。”那人紧紧抱住纸包,跑走了。
云舒站了会儿,见人多,就想走。
刚一回身,正好给人踩一脚,没来急说话,就给人潮挤着往店内近。
她眼睛一扫,前后左右都是男子,个子比她高,体型比她大,若想以一已之力,硬撞出一条出路来,看样是行不通的。
就算轻功了得的景容,处在她的位置,也会挤成夹心饼干,插翅也难飞了。
何况她还不会轻功。
这些文人生拉硬挤,仿佛全没注意到她是女子,连个眼神也没给她,只仰着头往雁归阁里望。
她双手环胸,想要离开,便往人潮相反方向挤。
挤了一会儿,没挤动,倒感觉大家都在跟她较劲。
头一个跟她较劲的,就是先前踩她一脚的大汉,长着一对斗鸡眼,一脸凶相,满脸写着“老子不好惹”。
也是这个斗鸡眼,挤她最狠,还故意用力再踩她一脚。
她立马仰起头,面无表情,目露冷光,直直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冷声道:“道歉!”
斗鸡眼很不屑,冷哼一声,故意显出一个自认为凶狠的目光,道:
“想的美!告诉你,老子打女人!识相就躲远点!”
云舒没再废话,抬起一只脚,狠狠踩下去,还连跺三下。
斗鸡眼疼的表情扭曲,不顾拥挤,狠狠推开周围人,抱膝喊痛,“哎呦,我的脚,我的脚要废了。”
他动作很大,愣挤出一方空地。
云舒看空间够大,便往人群外走,想要离开这里。
斗鸡眼反应过来,抬起一臂,拦住她去路,“伤了人还想跑不成!”
她转头,斩钉截铁道:“信不信,我能让你另一只脚,真正报废!”
“你敢?”他望着她直视来的冷漠目光,有些胆怯,声音不复刚才的洪亮。
云舒二话没说,抬起脚,用力落下。
斗鸡眼感到一股妖风从脚面飞过,“哎呦”一声,习惯性抱膝喊疼。
可喊了一会儿,没有传来刺骨疼痛,低头一看,包裹在草鞋里的大脚掌,安然无恙。
“让开!”云舒面无表情道。
斗鸡眼心里害怕,不敢再挑衅,又不愿失面子,让开路的同时,嘴硬道:“老子今日来办学问,不跟你个赔钱货一般见识。”
他认为女子都是赔钱货,早晚要嫁人。
云舒没理会,快步走出这片人海。
来到宽敞的街道上,她瞥见对面铺子的人也不少,有与雁归阁打擂台的态势。
从那铺子出来的男子,也怀抱纸包,得意洋洋,店小二还冲对面的雁归阁吆喝,
“我们家的诗是耀国第一才女所作,可比雁归阁那不知名的诗作强百倍,各位可别做糊涂鬼。”
见云舒从人群中挤出,以为是个有头脑的,没有被对面所骗,想拉拢过来消费。
于是他抬脚追过来,点头哈腰对云舒道:
“小姐是识货之人,没有被那骗子掌柜蒙蔽,小店也售卖文房四宝,比雁归阁正宗,它那镇店诗作简直狗屁不通,比我们店的差远了。
我们店的诗作,值得珍藏,不容错过,要不到小店来瞧瞧?绝对让小姐流连忘返。”
他讲得滔滔不绝。
云舒往左一步,要拐着走,他也过来一步,挡住路。
云舒往右一步,他又跟来一步,嘴巴不停,十分噪舌,看样子不肯放云舒过去了。
棠岐话也多,可听着顺耳,不像他这样,以贬低别人来太高自己,还洋洋得意的。
“别挡路!”云舒呵斥道。
店小二没想到一位美丽的小姐,居然出口凶狠,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又点头哈腰,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云舒一把将他推开,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店小二看着她的背影,收起笑脸,满脸嫌弃,咒骂道:
“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公主郡主呢?摆什么臭架子,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一看就是破落户,装什么装!呸!”
“没钱少来逛,耽误我功夫。”
“穷酸样,买不起不早说,害得我浪费口舌,晦气!”
他骂骂咧咧往店里走。
这些碎语云舒全听进耳朵里,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店小二进的那间铺子,叫“文散阁”,就在雁归阁对面,大门正对。
“文散阁”?解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