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大巫师的授意下,江南道龙池镇,在忙碌了一整天后,终于建成了一座不算大的祭台。
时值三月,草长莺飞,大巫师在靖王爷的带领下,来到祭台正前方,面对这方快速搭建好的祭台,大巫师的心中十分满意,对于这次盛大的仪式,又增添了许多的信心。
实际上,转嫁气运之术相当繁琐,而且困难重重,风险更是相当大,只是其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即便他身为大巫师,也从来没有举行过这种仪式,所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过程中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面对着靖王爷的热情,大巫师实在是拒绝不了,况且在自己虽然是被靖王爷骗到此处,但实际上靖王爷从来都没有刁难于他,反而奉为座上宾。
从来不掺和国家政事的苗疆蛊族,从大巫师这一辈开始,最终还是违背了苗疆蛊族历来的族训。
不过好在,以大巫师的年纪,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大巫师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在他死之前,在他唯一的徒弟楚柔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为苗疆蛊族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靠山,是大巫师最首要做成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靖王爷,毕竟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靖王爷确实当得起大巫师的赏识。
坐拥江南十三州的靖王爷,确实已经成为了整个荆楚王朝最强大的势力,甚至比皇宫中的那位都要强上许多。
所以大巫师才敢如此大胆,来与靖王爷完成这场赌约,而赌上的,恰恰是整个苗疆蛊族的命运和自己的性命!
是夜银河耿耿,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
靖王爷手下第一谋士,官职军师祭酒的严宽亲领一支兵马立于祭台之前,兵马恰为四十九人,作七七之数。大巫师自于大帐中设香,地上摆放着祭品纸盆一应事物,最靠里是七盏大灯,外围分布四十九盏小灯,大巫师端坐其间,被灯盏包围,灯盏微弱的光芒微微摇曳,将大巫师的身影深深的印刻在大帐的各个角落。
祭台前方,火盆内大火熊熊燃烧,火苗像是要吞噬掉深夜的黑暗一般,较着劲的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巫师手持七星宝剑,长袍无风鼓荡,在这军帐之中飞舞徘徊,宛若天上的神仙一般。
靖王爷端正站在大帐的一角,眯着眼睛望着大帐中间的大巫师,这场法事已经做了整整四个时辰,但却始终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靖王爷也已经在这里站了四个时辰,靖王爷虽然是军旅出身,经过了行军途中和战争之中的艰苦,但毕竟是凡夫俗子,肉体凡胎,再加上年纪渐大,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住这般劳累?
他只感觉浑身酸软,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好几次,嘴唇也不由得干了起来,但看大巫师这势头,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似乎也不会那么快便结束,所以靖王爷只得继续等着。
实际上这些还算能抗,只是这困意一旦袭来,想要强忍,就真的有些难了。
一整日未睡的靖王爷此刻实在是困极了,他的眼皮变得无比重,眼看着就要合上了。
只是掌中大巫师尚在做法,这个时候退出大帐,似乎有些不妥,靖王爷只得强忍着,也多亏了年轻时候上战场积攒下来的身体,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想必早已经承受不住了。
就在靖王爷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要走出大帐的时候,只见大巫师手中停了下来,七星宝剑也不再挥动,身上长袍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火盆中熊熊燃烧着的纸张也如同得到了什么指示一般,突然就燃烧的小了,只是那七盏大灯四十九盏小灯,却燃烧得猛烈起来。
大巫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将放在身后的一小坛子取过来,然后打开了坛子的盖子。
还是那条恶心的虫子,就那么轻飘飘的爬了出来,在大巫师的手掌中游荡着。
大巫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相当的诡异,就连靖王爷,也不知道大巫师究竟在笑什么。
大帐外,却不知为何,楚柔姑娘不顾一切的往大帐中冲了过来,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泪花。
严宽等人拼命阻拦,才好不容易拦住了这个大巫师唯一的徒弟,这个苗疆蛊族将来的希望。
大帐中,大巫师深深叹息,随后挥动七星宝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上一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流入了装虫子的坛子里。那只恶心的虫子,再一次钻了进去,顺着坛子的边缘往里看去,那只虫子正在贪婪的吸食着大巫师的鲜血,一股难以抑制的恶心感冲击着靖王爷的大脑。
靖王爷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大帐外,楚柔姑娘已经哭红了双眼,哭干了眼泪。
大巫师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看向了大帐外,隔着帘子,也不知道大巫师能不能看到外面的楚柔姑娘,又是否心疼着现在看起来极其可怜的楚柔姑娘。
“带人来!”大巫师终于转过头去,缓缓说道。
不多时,六名兵士抬着一个大箱子来到了大帐中,箱子被红色的布盖起来,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看这大小,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个人。
兵士们放下箱子,便走了出去,大巫师挥动七星宝剑,箱子开始在地上旋转起来,转着转着,这箱子竟然奇迹般地升到了半空中,而且旋转的速度还在不停的加快。
这箱子就像是一个陀螺一般,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着。
大巫师手中的七星宝剑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这光芒将整个大帐都填满了,箱子终于停止了转动,大巫师手中宝剑一指,箱子上盖着的红色布匹缓缓升起,露出了箱子原本的模样,这是一个一人高的大箱子,由上好的金丝楠木雕刻而成,上纹七龙七凤,祥云环绕其中,简直栩栩如生,哪怕是放在整个荆楚王朝,这雕刻技艺也能够称得上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