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现在正在销毁证据。”吴祁东嘱咐道:“尽量阻止他们的行动。”
等找到定位的房子时,那里都不算是房子了。
大概是这次警方的追捕实在是太快,逼得太紧了,他们仓皇逃窜。
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竟然是在这块待开发的地皮上,一间早已废弃还没有拆除的板房里。
武警还没有到。
靳树禾和吕纯靠近的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了烧东西的气息。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管他们在烧毁什么,一定是对定罪有决定性作用的。
他们两个人都带了制式武器。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踹开门冲进去的一瞬间,映入眼睛的是桌子上的枪弹。
他们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的武器弹药!
一旁的地上,一堆东西已经烧的看不出来原样了,旁边还有一麻袋的纸质文件之类的东西,看着是准备继续焚烧的。
屋子里一共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在吴小荷拍摄的照片里出现过的,其中一个便是姓林的通缉犯。
他们三个人,靳树禾和吕纯之后两个人,如果正面发生冲突了,对方的武器种类和数量完全是能压制他们的。
武警还要几分钟才能赶到。
这几个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犯下的罪,送上法庭,足够要了他们的命,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的,一定会想着怎么鱼死网破……
对面一个人已经举起了枪!
双方都愣住的那不到一秒钟,电光火石间,靳树禾猛地向屋子里面冲过去!
“嘭——”
在最右侧一人,下意识扣动手中扳机的一瞬间,靳树禾胸口被子弹击中。
幸而在车上就已经穿好了防弹衣,与此同时,他的手臂已经卡在行姓林的脖子上,枪口抵着他的脖子。
将只穿了衬衫的人推到前面,挡住自己的大半身体。
在他动的那一刹那,吕纯也马上反应过来他的用意,一个滚翻,后退出去,以墙做掩体,保护好自己。
“别开枪!”
姓林的大喊,另外两个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
“大哥!再这么下去,咱们谁也跑不了!”
僵持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与靳树禾对峙的其中一个人,目露凶光,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只要他们拿到证据,你们谁也跑不了!”姓林的感觉到他们想要连自己一起解决了,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他想挣脱靳树禾,却感觉勒住自己的手像是钢筋一样不可撼动,透出那年轻警员想要抓住他的决心。
他额头冷汗狂流,眼前一片模糊,忽然,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极速靠近。
从刚才开始,吴祁东就联系不上靳树禾他们两个人了,意识到不妙,武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
“呀——”
气氛的压迫与恐惧感已经让其他两个人生不起杀心了,他们抓着手里的枪,从窗户跳出去拼命逃窜。
见大势已去,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蒲城,这么短的时间内,一切都完蛋了!
“操!”姓林的大吼一声,也不顾抵在自己颈侧的枪口了。
猛地朝后肘击,竟碰巧砸中了靳树禾刚被子弹打到的地方,近距离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他能坚持这一会儿,已经是用尽了意志力。
在看见吕纯冲进来的瞬间,靳树禾蜷缩着身子向后栽倒,头砸在墙上,嘴角有血渗出,面色惨白,状况实在是吓人。
“树禾!救护来了吗!救护车呢!”吕纯跪在地上,固定住靳树禾的头颈角度,让他能保持通畅的呼吸。
她不敢随便挪动他,一旁的武警也吓了一跳,派人赶紧出去迎救护的医疗人员进来。
刑侦和鉴证紧接着也赶到了,把屋子里所有的证据,烧毁的没有烧毁的,还有那些枪械弹药,全都带走。
靳树禾上到救护车的时候,神智不太清醒,血压很低,有呕吐的现象。
后来等进到医院,医生具体诊断过,说和胸口的伤关系不大,应该是磕了那一下头造造成的,等做完手术,如果有明显的脑震荡症状,再另行处理。
虽然防弹衣挡住了子弹射入体内,但因为距离很近,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撞断了他的肋骨。
二次伤害导致骨茬摩擦胸膜,只能做手术来处理复位。
谢队和吴副队在听了吕纯的报告后,都神色严肃的沉默了下来。
“这孩子反应是真的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合适的判断,真是天生干这一行的料子!”谢队感慨了一句。
“太不要命了!”吴祁东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凡那一枪打在……”
吴祁东也知道靳树禾做的是对的,可依然心惊胆战。
这里从不缺少英勇的人,追击逃犯被车拖行,半边身子的皮肉几乎都被磨没了的警员,和歹徒搏斗,身中数刀不治身亡的烈士……
流血和牺牲不可避免,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好在靳树禾醒了之后,并没有什么脑震荡的反应。
其实也不是没有……
他喝了几口汤后,微微皱起眉,推到一边了。
“怎么了?”
吕纯来之前,自己也没吃早上饭,拿了个包子坐在旁边啃着:“不合胃口?我给你买点别的去?”
“不用了,有点恶心。”
靳树禾摇摇头。
“用不用叫大夫来看看?你可别傻咯!谢队和吴副队今天早上还在夸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呢,可不能撞傻了!”
见气氛太沉重了,吕纯开了个玩笑。
靳树禾心说还是算了吧……到时候梨阮姐更生气了。他现在都还在发愁呢。
虽然梨阮姐亲了自己……
虽然梨阮姐今天早上笑眯眯的……
但靳树禾知道,梨阮姐还在生自己的气。
梨阮姐脾气很好,平时就算偶尔有点小矛盾,两个人都被不是会叫嚷吵架的类型,一般过个半天儿,就丝滑地和好了。
靳树禾还的确是……没有哄梨阮姐不生气的技能。
“多亏了冲进去及时,他们好多文件,还有电脑,都没来得及销毁,粗略地看了看,不仅有在蒲城犯罪的证据,还有其他的,听缉毒的那边说,牵连出了别的地方的案子,这下子也可以一起调查了。”
“那些女孩子……都找到了吗?”靳树禾往后靠了靠。
“大部分都找到了,时间太短了,剩下的还在确认。”吕纯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在这儿了,还是已经不在了。
护工大家和护士一起走了进来,给靳树禾换了药。
“孩儿啊,有啥要求你就和姨说哈!”护工大姐笑呵呵的。
“看我干什么?”
吕纯吃到第三个包子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怎么,我多吃你几个包子你心疼了?”
“吕姐。”
“说。”
“怎么跟女孩子道歉比较好啊?”靳树禾实在是问不到别人了……
“啊?”吕纯愣了一下,随即乐得差点呛着:“哈哈哈哈哈哈!跟谁啊?跟小陆啊?”
“嗯。”既然已经问出口了,靳树禾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小陆没生你的气,与其说生你的气,不如说她现在还没缓过来。”
“别说她了,我都吓得够呛。”吕纯点了点他。
“比起说怎么道歉,我觉得你还是多让她安安心,别以后只要你一上班,她就在家里提心吊胆的,那太折磨人了。”
吕纯叹了口气:“我刚工作的时候,住在家里,和爸妈一起住,有一次让车碰了一下,就擦破点儿皮,回去给我妈吓得晚上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还问我能不能换个工作干。”
“我后来就搬出来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因为我不在他们跟前,他们看不到我每天什么样子,反而稍微轻松一点……”
靳树禾露出点为难的神色。
“你们当然分不开了。”吕纯问他:“小陆比你大几岁啊?”
“六岁。”
“嚯!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吕纯实话实说。
“她肯定什么都明白。”从昨天陆梨阮的样子来看,吕纯就知道她并不是天真脆弱的小姑娘。
“你得让她有安全感,懂吗?你既然和她是恋爱的关系……”
靳树禾听到这两个字,猛地一抬头,随即点了点。
“她比你大,但你也是和她对等的关系,不是她大就该她照顾着你,照顾你的情绪你的人性,你要负担起在一段关系里的责任,不是你管人家叫姐姐,就什么都把她当姐姐来看的。”
“我……没有。”
吕纯心说你没有个屁!
你就是个没长大,没经历过事儿的小孩儿!
人家一说话你就怕了,你那哪儿是和人家谈恋爱啊?你不还是在当人家弟弟吗?
“你想的不该是怎么道歉,而是要怎么做,怎么让她安心,怎么让她幸福……你不能只当她的弟弟啊!”
靳树禾往后靠了靠,有点发慌:他该怎么不去做梨阮姐的弟弟啊?
原本天天想着怎么让梨阮姐知道自己的心意,可现在……靳树禾被喜悦炸得七零八落的心中,又有些惶惶无助:他应该……怎么做,才能配的上梨阮姐,才能不让梨阮姐对自己失望啊?
所有的紧张压力猛地压了下来,让他不知所措。
他做了梨阮姐太久的弟弟了。身份上的转变,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吕纯有点莫名:这都怎么回事儿啊?
陆梨阮回去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把电脑备用手机都带上了,听大夫的意思,靳树禾大概得住两个礼拜的院。
等她回到医院的时候,吕纯已经走了。
病房里站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陆梨阮从夹缝中看过去,和靳树禾的视线对上了。
“小陆,我们来看看树禾哈,你别拘谨!”吴祁东笑了笑。
齐思朗听他们讲过靳树禾的漂亮姐姐,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傻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没待一会儿,就又匆匆离开了。
留下……三个大果篮。
“你吃吗?”陆梨阮掏了个芒果出来。
靳树禾摇摇头,陆梨阮就用刀切了,准备自己吃。
然后发现……不管自己在干什么,靳树禾的视线总是在跟着自己,好像错开一点,自己就会变成泡沫似的。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了?”陆梨阮坐在他床边,用叉子叉了块儿芒果,凑到他唇角沾了沾,挑挑眉又放进自己嘴里:“你就闻闻味儿吧,今天还是吃流食吧。”
靳树禾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然后下一刻,从脖颈到脸颊,一下子红得彻底。
“哎呦……”那明显的颜色变化,给陆梨阮看得都愣了。
本来想绷着点,不能给他太好的脸色看,结果一下子被逗得,腰都笑得弯下去了。
“想什么呢你?”陆梨阮手撑在他腿旁:“怎么了我的小弟弟……怎么怪怪的啊?”
听到“弟弟”两个字,靳树禾下意识一抬眼,想到了吕纯和自己说过的话。
“梨阮姐……那个,录音我有好好听。”
其实他没忘了发生的事情,只不过记忆有些迟钝。
等吕纯走后,他戴着耳机,一遍一遍地听着那段录音,有什么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嗯,然后呢?”
陆梨阮看着他的眼睛。
“我没有想去死的,我会好好的活着的,我会保护梨阮姐……什么事情不会自己擅自做决定的。”
他顿了顿:“我现在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我活着就是一个有用的人,我真的这么想,要是我昨天就……我也没办法继续为受害者找寻真相,也没办法在梨阮姐身边。”
“也没办法……追查我妈妈那件案子的真相了。”
靳树禾看着陆梨阮:“我有时会想,我的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虽然我还没想明白,可死是没有意义的,对谁都没有意义。”
陆梨阮很诧异,没想到靳树禾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本来想和梨阮姐道歉……”
“不用,我其实也不算是生气。”陆梨阮发自内心。
“但我更应该让梨阮姐安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要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作为……”
“嗯?”
“作为梨阮姐的男朋友!”他心一横,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随即怕陆梨阮拒绝否定一般,急急接着道:“梨阮姐,我要怎么做你的男朋友啊?你…能不能告诉我?”
与其自己揣测,不如直接去问,这是靳树禾想到最后得出的结论。
“梨阮姐,我要怎么做呀~”他扯着陆梨阮的衣角,柔软的羞怯的认真询问。
——
没有弟弟是天生会做男朋友的!没有弟弟是天生就会谈恋爱的!但是弟弟好学!
弟弟总是有股弟弟味儿,又是弟弟又是男朋友的味儿,不是年纪小就能叫弟弟,是真的是弟弟,就是这个年下爽!(胡言乱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