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树禾看着梨阮姐的笑脸,总觉得她好像又没说出来的话。
“怎么了吗……梨阮姐。”
“没事。就是头一次听你说,有点吃惊!”陆梨阮努力控制好自己的神情。
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陆梨阮认认真真地想从原剧情中,看出些从前没发现的端倪来。
可却发现,不知道是自己经历的世界多了的缘故,还是原剧情就并不怎么清楚,显得简略很多,几乎连个具体的时间线都捋不出来。
“到底距离他出事儿的时间,还有几年呢?”
原本陆梨阮总觉得,时间还长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孩子好好的生活,至少不要是那么自卑又悲观的性格。
但陆梨阮这种思想,。也不乏得过且过,觉得时间还长着呢,所以一直没再仔细的思考过。
人是感情动物,比如,即便再喜欢猫咪的人,看见路上的流浪猫生病,就算带着去看病,可绝不会有自己家猫咪生病时候时,那么心疼。
可如果把这只生病的流浪猫抱回去,养在家里一段时间,看着它身体不好,就是会比从前要心疼难过。
因为产生了感情。
无论是不是带着完成任务的心思,来的这个世界, 一个鲜活的人在自己面前,朝夕相处。
不知不觉中,陆梨阮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对靳树禾的呵护与疼爱,早不知道比看那一段文字的时候,多出多少倍来。
现在陆梨阮再去想,有朝一日,靳树禾会发生惨烈的意外,陆梨阮晚上梦里都乱七八糟的,早上醒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靳树禾起来后,发现梨阮姐竟然坐在桌子旁边,手掌支着下巴,锅里面的水已经滚开了,她也没动弹。
“怎么起得这么早?”
靳树禾走过去,往锅里面打了两个荷包蛋。
“啊!”陆梨阮从发呆中回过神儿来:“今天醒得早,想着正好给你做顿早上饭,哎?我面条呢?”
陆梨阮话说完,才发现自己准备今天煮的,在市场买的手擀面还没从冰箱里拿出来。
“我煮方便面吧,梨阮姐你吃什么口味的?”靳树禾动作迅速地洗了两把小青菜放进锅里烫好,捞出来,回头询问。
“红烧牛肉面吧。”陆梨阮脑袋有点疼,也没坚持。
“好。”
靳树禾观察能力强,动手能力也好,看着陆梨阮做法,也学了不少,虽然肯定没有陆梨阮金手指做饭做得好吃,但也有模有样的。
面条里的荷包蛋火候正好,筷子一戳,还有些流黄,陆梨阮吃了半碗后,稍微舒服了一些。
“梨阮姐,你到底……怎么了?”靳树禾微微蹙着眉,他觉得陆梨阮魂不守舍的。
“没事儿,前几天熬夜熬得偏头疼犯了,等会我再去睡一会儿。”陆梨阮含糊地找了个理由。
等靳树禾去上学后,陆梨阮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当年发生的那起,至今未破的重大连环杀人案。
当年那起案子,全名是:127重大连环入室杀人抢劫案。
第一起案发的时候,是一月二十七号。
蒲南待动迁的小区中,当时那处小区已经被开发商买下来,准备过完年就拆迁。
小区里面的住户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但也有一些,还没定好新的住处的,也有在这儿住了很多年,心中舍不得的,都准备在这儿过最后一个春节。
当时小区里的居住率已经不足百分之二十了。
院子里也没什么物业了,路灯清洁也都没有了,北方冬天四点多就天黑了,整个小区长黑乎乎一片。
一月二十七日,拨打报警电话的是死者丈夫。
是住在三单元七楼的住户,本来等过了年,就准备离开蒲城,回男方的老家发展,据丈夫所说:
说他们二人商量着准备要孩子,离老人近一些也能有个照应,不耽误他们工作,没想到……没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本来他们也想过,直接回丈夫老家过年,可年后还有些手续要办,不想来回折腾。
再说妻子家是蒲城的,妻子的母亲中年丧偶,另外组建了家庭。
现在听闻女儿也准备去外地发展,十分舍不得,小夫妻便准备过年的时候,再多陪陪老人。
因为当年的案子非常轰动,所以报道得也极详细,几乎像写故事一样,把死者母亲说了什么话都写的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实打实的报道。
丈夫在本地一家制药厂做保安,需要从前一天下午开始上晚班,上到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下班。
他家那栋楼只剩下三家住户,另外两家分辩在二楼和三楼,离七楼都有一段距离,并且不会经过门口。
丈夫八点多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门虚掩着,担心妻子的他没等拨打报警电话,就冲了进去,发现妻子早已凉透的尸体。
警察来封锁了现场,据家属所说,家里的财务也有丢失。
这起案子还没有侦破时,大年初三的时候,凶手再次犯案,极为猖狂地,这次的死者就在旁边的小区,同样也马上要动迁。
现场情况几乎完全一致。
受害者是个三十岁的单身女性。
凶手做完这两起案子后,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天气再次转凉,入了冬,犯下第三期血案,这次他转移了阵地。
第四起案子,同样是在过完年,正月十三,犯案地点已经接近了靳树禾和母亲当时所住的城乡结合处。
警方调查后,根据关键性线索,确定这四起案子,为一个凶手所为,系性质极其恶劣的重大刑事连环杀人案。
移交于市局重案组,进行并案处理,并向蒲城市民发布消息,案件因其首次发案的时间,命名为一二七大案。
当时几乎集结了全市警力,大面积清扫排查,不知道多少刑警日夜不休,可即便这样,查了两个多月,却依然没有将凶手缉拿归案。
原本以为,若是按照规律,凶手再次犯案,要等到天气再次转凉,过年前后。
可没想到,在当年最热的七月份,再次发案了。
这次案发地点在城乡结合处,受害者苗某,女,年仅三十三岁。
报道上并没有写出受害者的全名,但陆梨阮知道,这位,就是靳树禾的母亲了。
第五次发案,好像打破了凶手从前的节奏,重案组并未分析出这种改变的动机,之后也未能验证凶手的改变。
因为在这次之后,凶手就销声匿迹了。
是完完全全的不见了,从此不再犯案,也再没查到和他有关的任何线索。
这个凶手,仿佛藏匿在人群中的幽灵,在那个刑事侦查手段远没有现在发达的年代,似乎已经成功逃脱了缉拿与审判……
陆梨阮看完整个报道后,心中五味杂陈。
从靳树禾的角度来想,他这些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陆梨阮代入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的至亲之人,被这么残忍的对待,却怎么也得不到公平正义的结果,自己会有多痛苦。
昨天那孩子说,如果有可能,他想为自己的母亲做些什么,如果最后母亲的案子也没有结果,他也希望为那些有相同经历的人做点什么……
抛开其他,陆梨阮想,靳树禾日后最有可能出事的节点,可能与他母亲的事情有关。
毕竟人在面对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时,是最不容易保持理智的。
暂时没有其他的线索,陆梨阮决定,密切地注意和此有关的种种。
在陆梨阮热的白天只能待在家里,根本没办法出门去大学的时候,三模的成绩下来了。
靳树禾考到了年纪第十九名,陆梨阮查了他想去的学校的分数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稳扎稳打了。
陆梨阮这段时间特意去了解了一番,这类学校会进行严格的政审。
想起曾经发生的讨债事情,陆梨阮颇为慎重地问了靳树禾这个问题。
那孩子并不避讳,认真地对陆梨阮解释道:“我爸爸虽然……”
“但他没有案底,也没有出入公安系统的记录。”
“哦哦哦,那就好!”陆梨阮松了口气,担心在哪里卡住。
因为靳树禾要走的路,和原剧情已经发生了一些偏差。
陆梨阮当时太紧张了,后来才突然发现的。
原剧情里靳树禾上的并不是本市的学校,而是外地的另一所,横向对比,本市的学校分数线要比外省的高出一截儿来。
发现了这点后,陆梨阮更加在乎靳树禾的成绩了。
如果他顺利地被这所学校录取了,那就是证明……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高考前三天,学校给学生们放了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各自去熟悉熟悉考场。
陆梨阮专门去学校接靳树禾回家,担心他东西太多拿不动。
结果刚走到校门口,陆梨阮就被吓了一跳。
操场上扔着各种卷纸书本,教学楼的窗户里,还不断地往下下着卷纸雨。
学校门口的垃圾桶堆积如山,让陆梨阮忍不住想:看得我都想来收废品……
今天一天就能发财了。
学校好像也知道今天根本就控制不住学生,干脆就没有控制,随便他们发泄一番。
班主任贺老师在教室门口,送每一个孩子离开。
“贺老师。”靳树禾是最后一岗的值日生,把教室里的地面扫干净了,才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来到贺老师面前,他弯腰鞠了一躬:“谢谢您,谢谢您对我的帮助和教导。”
贺老师在送学生离开教室时,眼睛就已经发红了,听见靳树禾的话,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拍拍比她高出一头的孩子的肩膀。
“谢什么,这都是我当你老师应该做的,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高三学生,跟你们在一起,我也是慢慢磨合,慢慢适应,我们都是在一起成长……”
贺老师想起曾经自己想帮这孩子,做的考虑不周的事儿,还是有些自责。
但她也没有再提起,她和这孩子,在心中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回家好好歇歇,一定考出个好成绩来!也让我高兴高兴,听到了吗!”
“老师看好你,你以后,一定会有光明的前程的!”
走廊里吵闹嬉戏欢呼的声音不绝于耳,靳树禾一步一步走过,穿过操场,看见站在门口,正朝他踮着脚挥手的梨阮姐。
陆梨阮今天还特意带了两个大袋子,结果定睛一看,靳树禾除了背着的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剩下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像刚才,看到的有的孩子,大包小包的沉得要命。
“梨阮姐!”
靳树禾也朝她挥挥手,赶到她身边。
“你就这点儿东西啊?”
“嗯。”
“剩下的呢?”
“都没什么用,我扔了。”
“啊?什么都不留啊?”陆梨阮总觉得有点可惜。
“需要留的我都带着了,剩下的那些,留着也没用。”
靳树禾笑了笑,忽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轻咳两声,蹙着眉:“我今年要是考得不好,就准备直接去打工还梨阮姐的钱了,留着那么多复习资料也用不上。”
“哎!快呸呸呸!”
陆梨阮三巴掌拍在了靳树禾的背上,发出了响亮的“啪”的一声,可见焦急和虔诚。
“怎么还胡说八道上了!”陆梨阮嚷嚷起来,这一套她还是和靳树禾学的。
“快说你有信心!绝对会好好发挥!”
“好,我有信心,肯定好好发挥。”瞧着梨阮姐一副真的急了的样子,靳树禾举手保证。
等到高考的那天早上,陆梨阮早上五点,连闹钟都没用,就“唰——”地睁开眼睛。
本来想着,按照传统用鸡蛋油条摆个一百,可高考语数外三科的分科分数都是一百五,这简直和诅咒无异,只得作罢。
在靳树禾起床到客厅时,陆梨阮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早饭,并试图用面条在盘子里拼出150来。
“小禾,你说我今天要不要穿旗袍去送你?”
“啊?”
“赵静怡妈妈告诉我的,说这叫旗开得胜!我买了。”
“不用了梨阮姐。”靳树禾有点哭笑不得。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要是送我,我反而紧张。”今天交通肯定挤得要命,靳树禾不想陆梨阮跟着折腾。
他出门前再次检查了要带的所有东西。
“加油,加油加油!”陆梨阮站在门口,看着少年踩着晨光,走在宽广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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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这段写完了,我好喜欢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舍不得,感觉写得我尸体暖洋洋的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