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段铁路。
一条蜿蜒曲折的破烂铁路。
位于两山对峙之间,山沟高低不平,到处是乱石。
铁路在乱石中纵横东西,一眼望不到头。
沿着铁轨,在乱石堆之间,三五成群的华夏劳工正在紧锣密鼓地修缮铁路。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
佝偻着腰,在鬼子和伪军的监视下,正搬运沉重的铁轨、石头等。
或两人一组,扛着一根生锈的铁轨,肩膀上的肉皮绽开,红色的铁锈渗进了血液。
或三四人一组,一起用麻绳拉着一块笨重的巨石。
弓腰弯背,一张嘿呦愁苦的脸面几乎与地面平行,汗水滴答滴答直往下落。
正值寒冬腊月,浑身出汗后,转眼间汗水变凉。
身体内热外冷,冰火两重天,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踉踉跄跄。
他们衣衫褴褛。
他们麻木不仁。
“快点,你个牲口!”
旁边,站着一个悠哉哉的伪军,手持荆条。
啪!
荆条高举,又狠狠下落,抽打在一个中年汉子脊背上。
本来就破烂的棉袄,一荆条下去,直接打烂了。
里面黑心的棉絮,脱离了破旧的粗布,随着寒风四处飘散。
那伪军翘着二郎腿,笑吟吟的不言语,一脸的满足感。
啪!
又是一荆条,狠狠地抽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上。
这次,失去了破烂棉衣的保护。
一根带刺的荆条,直接打在了后背焦黄的皮肤上。
皮开肉绽,一条斜在后背长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鲜血沿着伤口直往下流,浸湿了中年汉子的棉衣,染红了一大片。
中年汉子心中的怒火蹭一下上来了。
然而,又能怎么样呢?
跟他拼了?
命还要不要?
一连串的问号闪过脑海,起起伏伏,好生痛苦。
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中年汉子忍着剧痛,扛着钢轨,继续往前挪步。
每走一步,几乎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连线似地往下坠。
身躯已经摇摇晃晃,似乎下一阵风就要把他吹倒似的。
他独自扛着一根百斤重的钢轨,踉踉跄跄往铁路基石方向走。
他的后背火辣辣的痛,眼前金星直冒。
生锈的钢轨,重重地磨着他肩背上的伤口,已经觉不得痛了。
那戴着大盖帽,穿着屎黄色军服的伪军,毫无人性可言。
他原地不动,肥硕的屁股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
中年汉子扛着钢轨,又一次从他面前战战兢兢路过。
那伪军瞅准时机,手中的荆条高高举起。
狠狠地朝着同一个位置,那条正在流血的伤口抽打下去。
“啪!”
一声爆抽,似乎打处了音爆声。
“啊!!”
“嘭!”
随着中年汉子一声惨叫,噗嗤!脚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连带着钢轨落地,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门牙磕在了石头上,不知崩到了何处。
口中的鲜血哗啦直流,泪眼有些模糊。
中年汉子被抽打的晕头转向,像个失去妈妈的孩子,迷迷糊糊大哭起来。
这时,他心中的那团烈火迸发出来,麻木的脑壳缓缓地明亮起来。
他双手撑地,费力地站起身,腰疼得半弓着,像是一只受伤后发威的野猫。
“狗汉奸!为啥跟俺过不去?!”
中年汉子打算死在这里,终于爆发了。
咆哮的语言牵动嘴巴伤口,浓稠的鲜血顺着嘴角直往下淌。
“呵呵,孙正!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家中可是有位十五六岁的小闺女,说吧,藏在哪里了?”
那伪军来回晃动着手中的荆条,一副老子吃定你的模样。
“说吧,说出来少受点苦,否则遭老罪了!”
那伪军从上衣口袋摸索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烟盒重新放回口袋。
“孙正,兵荒马乱的,让你小闺女去伺候咱们的川岸中将,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再说了,伺候川岸中将的少女,那一个不是享福的,说不定川岸中年对你闺女青睐有加,倒时候你老爷子飞黄腾达不是!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原因,中年汉子孙正,早已气得浑身哆嗦。
大闺女孙兰花已经被狗伪军抓走了,生死未卜。
小闺女孙兰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躲进了山里,他心里正忐忑呢。
老天爷啊,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你......你...你个狗汉奸,老子跟你拼了!”
听到王八蛋一直打他小闺女的注意,中年汉子孙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热血上涌,伤口裂开,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一个鬼子看到劳工暴动,提着武士刀走了过来。
“八嘎!暴动!嘶啦嘶啦滴!”
鬼子举起武士刀,就要斜劈了暴乱的中年汉子。
“砰!”
结果,伴随着破空的枪声,那高举的武士刀被震成碎片。
远在1000米外的川岸躯壳的华耀东,见到这悲愤的一幕。
他摇下车窗,将中国m99狙击步枪,伸出窗外,凌空开了一枪。
“不好,有偷袭!准备战斗!”
井陉铁路站的鬼子指挥官,听到枪声后,反应十分迅速,就要朝着子弹袭来的方向开炮。
“小犬太君!别开炮!自己人!”
翻译谢苟祝,一手按着黑色帽子,边跑边挥舞着另一只手,大喊道:
“川岸中将视察,川岸中将视察,千万别开枪!”
飘飘忽忽的声音,飘进小犬一郎的耳中。
“纳尼?川岸中将视察?!”
小犬一郎听到川岸中将来视察,非常震惊,这样的破地方高级官员怎么会来呢!
这.......这......这也太有面子了吧,一定要好好在前辈偶像面前表现一番。
它手搭凉棚,远远地望去,果然见一辆军用卡车缓缓朝这边行驶而来。
鬼子和伪军见果然是川岸中将,一个个肃然起敬,纷纷打着军礼。
“啪啪啪!”
川岸躯壳的华耀东下车后,走到小犬一郎面前,几个大耳刮子递了过去。
“八嘎!谁特么让你随意斩杀劳工!”
小犬一郎被扇的脸颊肿胀,直接懵逼了。
它万万没想到,与川岸中将的会面,竟然是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