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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们才追查了几天?你就偷懒、偷吃、三天两头装病,像你这样怠惰,为师如何将弘扬佛法的任务交给你?!”

藏晓如对着徒弟一真大发雷霆。

一真缩着脖子不说话,他师父就这样,动不动生气,让他骂完就没事了。

藏晓如对他一通臭骂完,感觉确实有些累了,毕竟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他们修真的也顶不住。

于是藏晓如便寻了处石头坐下,气呼呼的板着脸。

嘿嘿,你自己也顶不住了吧?

一真心中暗喜,于是准备在旁边坐下,烧点雪解渴驱寒。

他刚放下行李,藏晓如就喝道:“谁让你坐了?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一真顿时苦起了脸:“不是吧师父?连夜赶路,还要做功课啊?”

藏晓如道:“早课乃是修佛的必备功课,你如此怠惰,将来如何承担起弘扬佛法的大任?我罚你做完早课,再修一个时辰的一指禅!”

一真忍住不吐血出来,浑浑噩噩地就做起了早课。

藏晓如“虐”完徒弟后,心情好了不少,便闭眼禅定起来。

忽然,一片凉冰冰的水雾从天而降,将藏晓如笼罩其中。

这甘露来得突然,来得及时,一时犹如莲华沁心,明镜通澄。

藏晓如原本浮躁的心霎时平静下来,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不由生出喜乐欢心之意。

可惜这场甘露持续了不过数息的功夫,便自收去。

然藏晓如感到酣畅淋漓的同时,又心生难离难舍之意,不过世间万物皆由因缘际会,缘起缘灭,这便是佛法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调皮地伸出了舌头。

……咦?

这甘露怎么是咸的?

藏晓如从入定中惊醒,抬头朝天上望去,却见一个平生最不想见的讨厌鬼,领着另一个正在系裤腰带的小讨厌鬼,对着自己张嘴嘲笑。

“丁引!!!”藏晓如当即化作怒目金刚,一把甩出了自家的法器金铙,直击上空的刁蟹。

刁蟹伸手一引,掌心七旋斩掌力凝儿不发,形成螺旋磁场,那金铙受磁场禁锢,便只能老老实实浮在刁蟹手掌上,转个不停。

刁蟹哈哈大笑:“藏晓如,我看你面赤唇白,乃是肝火上炎,心血亏虚之相,特地叫我这好徒弟给你送上一泡滋阴去火的极品童子尿。你不来感激我,怎么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你这做师父的没分寸,也不怕你徒弟丁真看了笑话!哈哈哈哈哈!”

一真惊喜道:“师伯!我是一真,不叫丁真啊!”

刁蟹疑道:“啊?你叫一真?难道是我记错了?”

藏晓如怒道:“不许叫他师伯!这种下三滥的浪子,与他称兄道弟凭白辱没了佛门!丁引,把金铙还我,我们各走各路!”

刁蟹道:“那可不行!你功夫那么差,乱闯乱撞,万一被魔教抓了,我还得来救你。你死倒无所谓,一真师侄叫我一声师伯,我可不能对一真坐视不理啊。”

藏晓如气得三尸神乱跳,怒吼一声便冲天而起,一头锤朝刁蟹撞来。

实际上藏晓如的修为放眼修真界,也并没有刁蟹说得那么差,怎么也是仙堡霞光长老那一档的高手。

不过毕竟嘛,对付血魔这种高端局,拿出来就十分不够看了。

就好像千鹤道长一般,老是跑出来抢师兄林凤娇那一档的活,遇到事就只能贫道无能了。

偏偏藏晓如又好打抱不平,只要觉得正义之事就非要出来凑热闹,对自己的水平没个逼数,也就因此着了白眉的道了。

刁蟹一转身便让过了藏晓如的头槌,接着将金铙往他背上一挂,道:“物归原主。”

藏晓如失了脸面,誓要找回场子,不过他无论武功还是神通,便连原本的丁引都不如,又如何比得上可以说已是人间至强的刁蟹了?

被刁蟹像耍猴一样遛着转了半天,藏晓如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已是累得气喘如牛,暗暗心惊。

几年不见,这混蛋的修为更加深不可测了!

刁蟹道:“藏晓如,你的金铙我已经双手奉还。与其在此内耗,不如大家留点力气对付魔教如何?”

藏晓如冷哼一声,也借这个台阶下来:“你不敢和我打,那就罢手!不过走一路是不可能的,我和你八字不合,走一路要倒大霉!一真,我们走!”

刁蟹大声道:“徒弟!我们也走!”

藏晓如师徒走在前面,刁蟹师徒就走在后面。

藏晓如加快脚步,刁蟹就加快脚步,他放慢脚步,刁蟹便也跟着放慢。

如此走了数里,藏晓如忍耐不住,怒喝道:“为何跟着我!”

刁蟹道:“奇了怪哉,老天爷把路铺在这,我没问你为何走在我前面,你倒反过来质问起我来了。”

藏晓如道:“路这么大,哪里不能走?那我们在此说好,你往哪边走,我就往反方向走!”

刁蟹道:“我欲往得寂灭涅盘的般若波罗,晓如师弟,你呢?”

“你!”藏晓如被刁蟹呛得说不出话,只得气呼呼地继续埋头走路。

一真偷偷朝刁蟹竖起大拇指。

由飞行转为步行,速度就慢了不止半点。

待得入夜,才堪堪赶到青海左近。

四人点了两处篝火,两师徒各自一处。

原本这个时候,藏晓如都要照本宣科给徒弟讲经,不过这时候有个讨厌鬼在边上,他就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反倒是刁蟹给徒弟狄明奇讲起了《天道补漏经》,此经乃是刁蟹作为茅山话事人后,茅山派“正邪相搏”根本法的新解读。

刁蟹毕竟一人心血有限,不可能到了每个世界都亲自下场作天道主义改革。

但却可以点燃火种,待到风起时,化作那燎原的星星之火。

“师父,那面对这些人吃人的阶级,我们应该如何用天道改造他们?”

“此法自古无新意,无非也还是先礼后兵之法。能以劳动改造其思想,此乃上善之道。若是冥顽不灵,可以绳缚其颈,悬于灯杆之上,以儆效尤。只是杀器不可擅动,须知阶级划之以利,善恶却不可划之以阶级。群众之中未必无恶人,要警惕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借天道之名行谋私之举,滥杀无辜、含血喷人。”

狄明奇大为认同,道:“如今天下十一国并立,军阀混战,百姓苦不堪言。便都是那些吃人的阶级谋取私利罢了!待我神功大成,我定要将这些恶贼的狗头一一砍下来,悬在灯杆之上!”

刁蟹抚掌而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明奇,我没收错你这个徒弟。只是你定要记住,一人之力始终有限,只有团结群众的力量才是无限的。”

狄明奇被这首诗听得心情激荡,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念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他跪地给刁蟹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明奇一定不会叫师父失望!”

刁蟹这边师徒情深,看得一真羡慕不已。

他偷偷看了眼自己的师父,唉,要是我师父也这么有学问,我也不至于每次听课都开小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