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和陈奇听了一惊,好不容易找到刘同志,他怎么不承认自己是。他吞吞吐吐,闪闪烁烁,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刘同志,莫非被当前的形势惊吓?莫非三个指头的牺牲就吓破了胆?还是他叔叔的监视下,不敢面谈?于是我们就乘机劈开了他叔叔的视线,暗示今晚上到伙铺里来谈话。
做完这些,徐复和陈奇就挑着箩筐离去了,又沿着窝棚去兜售盐和生活用品。
晚上,徐复和陈奇回到伙铺,简单吃过晚饭,就在刘同志的来路散步,等待着他的到来,谁知夜深人静,灯火熄灭,也不见他来。
“我们回去吧,看来是等不到他了。”徐复对陈奇说。
“好的,这个家伙看来不可靠了。”陈奇说。
回到旅店,马老板又左问右问,徐复就说是去兜售盐和生活用品去了。因为旅店的墙壁很薄,他们也不能在里面过多的说话,只能悄悄的用暗语沟通,这让他们一夜都睡不踏实。
翠日,天气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山顶的风一阵一阵,徐复和陈奇决定再去找,不能轻易放弃一位同志。
挑着担又走到他的窝棚边,敲了门,他叔叔出来说:
“我侄子已经离开了,再也不用来找了。”
陈奇一边应着一边往里看,透过阴暗的光线,看见了他的背影,就避开他叔,追了进去,刘同志显得极为尴尬和十分讨厌,爱理不理的,指了一下床叫“坐”,然后又一刻不停的东拿拿西弄弄,很久不讲话,这会儿,他叔叔一连进了两三次。
徐复和陈奇见此情景,考虑也比较困难交流上,交换了下眼色,便笑容可掬的向他告辞。
徐复说:“看来这家伙自从截去三个手指,已经害怕革命了,他要走中间路线,企图明哲保身。”
“是的,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陈奇说。
“怕他会去向公司报告,来将我们逮捕。看样子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已经相当危险。”徐复立即做出判断和安排。
于是,徐复和陈奇就和马老板算清了账,挑起担子迅速转移,搬到上两个山头,赣县帮丁生的窝棚里去,一路上也不忘开始做生意。
两人确认了情况,既然在这儿都不方便开展工作,没有可靠的同志,两人重新做了工作调整,由陈奇继续挑着盐担子,两人沿路兜售盐和生活用品,攒得生活费。
“还是到茶梓圩去,接触一下钟辉和钟亮两位同志。”徐复说。
“行,”陈奇边说边重新挑起担子,事不耽搁,两人马上出发。
仁风圩在盘古山下,上山下山都得经过这里,英、美钨矿公司和当地的靖卫团团部也都设在这里,矿工把钨砂送到公司过秤,然后由这里起运经和平、老龙到汕头出海。
仁风圩南北又有两个圩场,南面是茶梓圩,北面是乱石圩,都离仁风圩相距20华里,这两个圩场都因上山下山的人特别多而兴旺起来。
陈奇挑着盐担子,他俩沿着石头铺设的驿道,经过枫树岗、和平,来到蒙屋。一条大山横亘在两人眼前。只见:
飞飞坳那地界儿,两座大山夹着个豁口,山头高得能戳破云彩。老辈人说这是二郎神劈山留下的缝儿,石崖子陡得跟刀劈过似的,山腰上光秃秃的没几棵树,尽是些呲牙咧嘴的怪石头。山坳子像口倒扣的大铁锅,终年刮着穿堂风,吹得人后脖颈子发凉。
那条老石头路坑坑洼洼的,山洪把青石板冲得七零八落,石阶缝里长满狗尾巴草。你瞅那石头缝里,还卡着半拉生锈的马蹄铁,指不定是哪个倒霉商队留下的。每当晌午头太阳出来,毒白花花的日头把石头晒得烫屁股;可一过申时,山影子就跟黑布似的蒙下来,冷风卷着碎石子直往裤腿里钻。
山梁上歪脖子松树长得邪性,树杈子上总蹲着几只黑老鸹,见着人影就“嘎啊嘎啊“叫唤。前年王铁匠家的骡队在这儿被劫,车辙印子边上还留着半截砍断的缰绳。现在过路的都结伴走,还得往褡裢里塞把杀猪刀——保不齐哪个草窠里就蹿出蒙脸汉子,手里那大刀片子明晃晃的能照见人影儿。
面对这神秘强盗之类的飞飞坳,在他俩面前倒不算的什么。他们一刻不停的往上走。
沿着古驿道,徐复和陈奇来到高山峡谷地带飞飞坳第一个大弯处,两人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换我来挑,”徐复说。
“没事,也不怎么累,只是有点渴了。”陈奇说。
“刚才已经打听到了,上了山的山凹处,有一眼清泉,常年泉水不停,方便路人饮用,”徐复说。
“嗯,那好,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背水。”陈奇忙做解释。
休息了一刻钟,“走吧,”徐复接过了担子,由于实在太渴了,陈奇没有再争,两人又重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脚步打偏,人影晃动。两人努力往上爬,箩筐在徐复肩上的扁担两头一前一后摆动,十分偷力,陈奇见了,赶紧用手扶住,协力往上走。
“这个担子,看起来不重,挑起来倒是越来越沉了。”徐复喘着大气说。
“是啊,几十斤的东西,路途遥远又上坡,挑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陈奇补充。
“要不,老徐,我来挑,我毕竟挑的更多,习惯了。”陈奇转口道。
“呵呵,不行,一路上都是你挑着,上个坡,我都挑不了,那我还怎么搞革命工作?”徐复笑着说。
“老徐,你的工作重点不在这,你是高材生,读书出身,没咋的干多少农活。所以不会挑担也很正常。”陈奇赶快解围。
“确实是,自从读了几年大学以后,这种挑担的重活确实干的相当少了。”徐复说。
“读书的时候学到的科学知识,还不能应用到我们这个农业大国,相较于西方,我们太落后了,所以要改变现状,让广大劳苦大众,都能解放自己的体力劳动,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唉呀!”话刚说完,徐复滑了一跤。
走后面的陈奇赶紧拉住担子,顺手接住了扁担,避免了担子和人一起掉下去。
徐复滑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