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道天雷,江淮松浑身一僵,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城主和城主夫人的脸色“唰”的一白,嘴唇也没了颜色。
“什么?淮之,你刚刚说什么?”
城主夫人的声音都开始抖动,与平常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
她的恐惧害怕已经从她的声音表露出来。
江淮之对这种场面喜闻乐见,他巴不得看到城主夫人更加紧张害怕的表情。
“没听懂吗母亲?我说了,江淮松不能生育,他的身体有问题,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的,所以无忧不管是谁的孩子,都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城主夫人脑袋发昏,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城主一把扶住她,与她一同坐稳。
“好了,别说了。”他冷声喝止。
在那一瞬间,理智猛然占据了上风。
城主的眼睛瞟过在场所有的人。
这里的人太多了。
今日城主府闹的笑话已经太多了。
多的让他没办法直视其他人的眼睛。
城主府的下人、安广白大夫、皇城的宋夫子……
这明明是一场欢迎宋夫子的盛宴,却活生生变成了一场城主府的闹剧。
先是无忧行事忤逆,后有淮松无法生育。
这已经不是“丢人”两个字可以阐述的了。
这是奇耻大辱啊!
“都别说了!”他重复了一遍,他比任何人都更喜欢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先……送宋夫子去休息吧,宋夫子身上还有伤,不宜太劳累了。”
他想快点送宋夫子离开,这些隐秘的事情不宜再让宋夫子知道的更多。
笑话看到这里,差不多了。
宋夫子的脸色很复杂地站起来,他也知道这是城主府的家事,他没有立场参与。
他与安广白一同离开,临出门之际,他瞥到了地上的无忧,默默说了一句:
“城主、夫人,无忧小公子的秉性实在没有资格进入百文书院,他与南禹小公子的品行相差太多了,实在配不上你们城主府的出身。”
说完这话,宋夫子缓步离开。
城主像吃了苍蝇一般,重重闭上双眼。
他努力呼吸一次,沉重吐出两个字:“都滚。”
下人们瑟缩着肩膀,十分懂事地安静退出房间,最后一个离开的,还顺手带上了门。
阳光被隔绝在门外,大门紧闭的屋内变得昏暗无光。
江淮之冷笑:“怎么了?父亲觉得丢人了,不想让其他人再听下去了?其实早在无忧承认他犯事的时候,您就该屏退下人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些下人知道这么多。
“不知道他们的嘴严不严呐,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有可能今天一过,江淮松无法生育这事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啧,其实就算他们嘴严也没用,宋夫子听了个彻头彻尾,恐怕这丢脸的事很快就连皇城也会知道吧。”
江淮之看热闹不嫌事大,秉持着不把城主气出病来不罢休的态度,每一句话都扎在城主的心尖上。
城主的确被气的咬牙切齿,痛苦万分大喊道:“淮之,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些丢人的事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你就非要看着你弟弟和我脸上无光你就高兴吗?”
“是啊。”江淮之挂着笑脸:“看着你们痛苦,我比任何人都高兴。我盼了好多年了,就等着这一天呢。”
“什么?”城主满眼不可置信,这个一向温和的大儿子,今日却比任何人都尖锐。
城主夫人无心顾忌脸面的问题,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二儿子,她带着哭腔问:“淮之啊,你为什么说淮松无法生育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她又急又慌,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江淮之嘴角的冷笑更甚:“母亲果然疼爱淮松啊,当年差点与他有同样遭遇的我,怎么不见母亲哭的这么难过悲痛呢?”
城主夫人心头猛地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淮之,你什么意思?难道,淮松的身体,是你……”
“是我。”江淮之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江淮松每次去青楼找的姑娘,都是我的人,他喝下的酒,都是那些姑娘额外掺了东西的。这么多年,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但他一定没办法再有孩子了。”
城主夫人震惊地瞪着他,手指着他的时候抖个不停:“你……你竟然残害你亲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
江淮之垂眸轻笑,一脸的嫌弃之色。
还没等他发话,江淮松清醒过来,愤怒地大吼大叫:“是你害的我!难怪!难怪我这么多年无论娶多少个女人都没办法有子嗣,原来是你在背地害我!我杀了你!”
他怒气冲冲朝着江淮之冲过去,但怀玉一个反手就将他压制住。
“你放开我!区区一个下人敢对主子动手,你不要命了!”
怀玉脸色冷漠,“对公子下手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先过我这关。”
“住手!住手!淮之,快让怀玉住手啊!”
城主和城主夫人一起喊叫,可怀玉无动于衷。
江淮之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怀玉,放了他吧,一个废物,奈何不了我。”
怀玉听此立刻松开手。
江淮松一个轱辘滚在地上。
他扭过头,双眸之中全是愤恨之色:“你简直,豪无人性!”
江淮之冷冰冰地笑道:“跟你学的,江淮松,你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我曾经遭受过的,我不过是还给你罢了。”
他的话让几个人皆是一顿,一份久远的记忆慢慢在他们的脑中浮现。
城主夫人神色恍惚,低声说道:“你是……还在埋怨当年淮松无意让你喝下药的那件事?”
她一边说着,脸上也渐渐浮现出自责的表情。
但这份自责与愧疚也仅仅不过是出现了那么眨眼的一瞬。
“淮之啊,那是意外啊!你弟弟他也不小心的,他不是有意的呀,而且……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的病早就治好了,这么一件小事,至于你怨恨这么多年,报复在你弟弟身上吗?”
江淮之有些微微发愣,之后竟慢慢笑出声来,这份笑满是无奈与自嘲:“哈哈……母亲呐母亲,原来这事你都已经忘了,真是可笑,你以为我只是怨恨他吗?”
他漫步走向城主和城主夫人的地方,笑盈盈地说道:“还有你,你们,所有人,我都恨之入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