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祭祀结束后,曼达带人来到了王宫,开始了细致的排查工作。
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和提卡斯有过接触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是奥德修斯假扮的。
这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在正常情况下,奥德修斯如果混进了人群,想找到他的概率几乎为零,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忽略了他的存在。
好在曼达不正常,他有克制奥德修斯的手段。
如果奥德修斯真的在王宫里,比如说他假扮成了一名卫兵,他可以篡改其他卫兵的记忆,让所有人认为他就是卫兵。
但他必须遮盖自己的神血石,否则躲不过曼达的一阶技,曼达在检查卫兵和仆役的时候要求所有人必须露出胸膛,单凭一阶技就能排除一大部分人。
可惜这一次不是排除了一大部分人,是所有人,所有的男人。
王宫里的男人之中没有奥德修斯。
接下来该轮到侍女了,换做以往,曼达会要求她们同样露出胸膛,逐一检查,曼达的目的是纯洁的,双眼也是纯洁的,不必在乎那么多世俗的顾虑。
但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曼达已位极人臣,而新王才刚刚登基,如果把事情做得太强势,落下一个X乱宫廷的话柄,又要引来一波好事者的围攻。
好在他还有别的办法,奥德修斯想要假扮女人的话,必须使用易容术,所有的易容术都骗不过楚伊特的眼睛,除非奥德修斯使用技能,被迫让楚伊特产生遗忘。
曼达就站在楚伊特身边,只要奥德修斯使用技能,曼达一定能感受到威压,在两个人的配合之下,曼达相信奥德修斯绝对没有瞒天过海的可能,他们对照名册一一查验,侍女一个不少,可到最后也没发现奥德修斯。
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了——曾经的侍女如今的王后,佐拉。
也许她就是奥德修斯,可据侍女们描述,他们的新婚之夜非常的激烈,奥德修斯是个可以忍辱负重的人,但他终究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度过如此激烈的一夜……技术上怎么实现?
就算他篡改了王子的记忆,可当发现他是个男人的时候,王子还下得去么?
不要做无谓的猜想,奥德修斯就是这种没有底线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佐拉叫出了,好好检查一下。
可这件事并不容易,曼达在王宫所做的一切,提卡斯都能忍,但唯独涉及到佐拉的事情,他不能忍。
“她跟着我从王宫逃出来,我走到哪,她跟到哪,无论我吃过多少苦,她照顾我,保护我,从没嫌弃过我,她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也不会允许你羞辱她!”
跟着你吃苦?没有嫌弃你?这很了不起么?虽然提卡斯一直是个傀儡,但无论政务大臣和曼达都没有让他吃过苦。
一个侍女有什么资格嫌弃一位国王?哪怕是一位落魄的国王也有她难以企及的身份和地位!
这个侍女一定有问题!
曼达一定要检查佐拉,但提卡斯宁死不从。
曼达见过很多宁死不从的人,他们当中大多数是装的,又或者不理解死的概念,只要逼到份上,由不得他们不从。
但提卡斯是真的,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下定了决心用死来抗争。
双方争执不下,没想到佐拉主动站了出来。
“克劳德赛大人,你想做什么检查,我都答应你!”
这份坦荡让曼达颇感意外,然而更让他意外的还在后面。
“我的男人,我的主人,我永远的太阳,请您稍微离开片刻,让我和克劳德赛单独解决这件事情。”
“我不会离开你一步!”
“请您相信我,也请您相信克劳德赛大人,他是您忠诚的臣子,我是您忠诚的女人,给我一点时间,他会消除他的疑虑,我会洗刷我的冤屈。”
虽然起不情愿,但提卡斯还是听从了佐拉的建议,离开了议事大厅。
佐拉对曼达道:“也请您的部下暂时离开。”
这是作甚?想和我单挑?
要说单挑,曼达还真不怕奥德修斯。
可佐拉却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我会向您证明我的清白,但也请您留给我最后一点尊严。”
曼达叫众人来开大厅,楚伊特低声道:“大人,您千万要小心。”
“你怕我打不过她?”
“不担心您打不过,我担心您说不清,我可以确认她没有使用易容术。”
曼达心凉了一半,她没有使用易容术,曼达也没有感受到技能的威压,这就证明对方的确是个女人。
这基本上可以洗脱佐拉的嫌疑,除非她拥有能骗过楚伊特的高明手段。
可佐拉给出了进一步的证明,但所有人离开大厅后,她脱掉了衣服,一件也没留。
曼达赶紧后退几步,佐拉做的太彻底,他真有点说不清了。
等佐拉摘掉脖子上的项链,一道金光突然在曼达的眼前闪过。
她有神血石?
曼达抬起头,盯着对方的胸膛看了一会,又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的确有神血石,但价值不太可观,只有几百个金币而已,应该是个二阶。
只是个二阶而已?可她身上那条项链却委实不俗,能逃过曼达的一阶技的神物非常罕有。
没等曼达发问,佐拉已经给出了解释:“这条项链是我母亲我的,她是海神的五阶信徒,十年前,她死在了一群神罚者的围攻之下,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我拿着这条项链,一路讨饭来到王都,按照母亲的遗言,投奔了政务大臣莱西奥。
莱西奥大人收留了我,可他很快被大主教霍威特盯上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我送到了王子殿下的身边,我在王子殿下身边待了整整八年。”
说话间,佐拉的指尖旋转,她的掌心上出现了一团液体,那团液体带着海水特有的咸味。
“和母亲一样,我也是海神信徒,很有天赋的信徒,母亲临死前的三个月帮我完成了晋升,那时我才十一岁,可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晋升过,
我依然保留着我的信仰,每天至少向海神祈祷一次,我曾想过离开王子,我曾想过要像母亲那样勇敢而自由的活着,可惜我做不到,
我爱王子殿下,从我懂得什么是爱的那一天,我就爱上了他,也许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过是一只想要变成天鹅的黑乌鸦,可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真心的爱着他,哪怕他变成了街边的乞丐,我依然陪着他。
克劳德赛大人,如果您依然不相信我,可以立刻杀了我,但请不要向我的男人说出真相,请你告诉他我走了,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让他等着我,有一天我还会回来,虽然这样他会难过,但不会那么难过。”
说话的时候,佐拉的眼睛里带着泪光,可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虽然她的身世有些可怜,但曼达还是想杀了她,因为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可现在不能杀了她,因为曼达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真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要是提卡斯只有九岁,这句谎言还真能骗得过他,可惜他已经十九岁了。
如果现在杀了佐拉,就等于把提卡斯逼上了绝路。
“王后陛下,”曼达俯身施礼道,“恕我冒犯了。”
他恳请佐拉穿回了衣服,她的确只是个波塞冬的二阶信徒,她不是奥德修斯,也对曼达构不成任何威胁。
佐拉拿着项链道:“这件东西可以交给您,我从今往后不需要再隐藏身份了。”
“您还是留在身边吧,我怎么可能夺走母亲留给您的礼物。”
曼达走出了议事大厅,提卡斯赶紧冲了进来,紧紧抱住了佐拉。
他回过身子,冲着曼达喊道:“克劳德赛,你看到了吧!她不是恶魔,也不是妖怪,她是我的女人,只此而已!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的羞辱!”
曼达没有理会提卡斯,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奥德修斯到底去哪了?他肯定来过王都!可他现在还在王都吗?
当天,曼达颁布了一道悬赏令,只要能打探到奥德修斯的下落,经查属实,可受封伯爵并得到相应的封地,如果能杀了他,还可以另外得到一座城市。
三天后,曼达收到了消息。
不是关于奥德修斯的消息,是来自苍狼国的消息,苍狼人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