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尔人的哨卡里到处都是尸体,剩下一个活着的哨兵跪趴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楚伊特上前扯住他的衣领,用地道的鲁阿赛语道:“告诉巴耶夫大公,在外漂泊数百年的派务士族人回来了,我们并不是残暴的人,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们的国王,英勇的奥德索夫大人将和我们并肩作战,他的军团正在穿过冻原,很快就会抵达我们的领地,
从今日起,派务士人将在智慧女神的庇佑下挺直腰杆,站在你们面前,我们不再给你们税金,不再给你们猎物,更不会给你们女人,如果你再敢来我们的土地撒野,我们会在智慧女神的庇佑下,会在奥德索夫大人的帮助下踏平拜尔国,把你们的拜尔王送去喂双头熊!”
楚伊特放开了那哨兵,示意他滚蛋。
因为过度惊吓,哨兵浑身麻软,竟然站不起来,楚伊特刚才说过的话,他好像也没有听见。
这可让楚伊特为难了,好在沃姆另有办法,他给哨兵灌了口酒,让他有了些胆量,又让楚伊特把刚才的话写在羊皮纸上,沃姆把羊皮纸吃了下去,用虫丝把内容传给了哨兵。
哨兵本来积攒了些勇气,被沃姆用虫丝插了鼻子,又吓软了。
车尔丹用三阶技抹去了关于虫丝的记忆,哨兵恢复了行动能力,跌跌撞撞逃走了。
沃姆剔了剔螯牙,对楚伊特道:“你在曼达的话里加了不少东西。”
楚伊特笑道:“意思是一样的,多加几句挑衅的话更容易激起对方的怒火。”
“何必费那么多周折,那个国王不难对付,直接从他手里把头骨抢来就是了。”
楚伊特摇头道:“抢来头骨没用,还差一只右眼,想复原美杜莎的头颅,必须打败奥德修斯。”
“奥德修斯不在这里,他在极寒之地!”
车尔丹道:“奥德修斯很快会出现,如果我们和派务士人起了冲突,他会出面帮助派务士人赶走我们,甚至杀了我们,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成了派务士人的英雄,这些派务士人将会成为雅典娜忠诚的信徒,奥德修斯甚至会成为新的派务士国王,所有的便宜都被他占走了,所有的亏都被我们给吃了。”
楚伊特笑看着沃姆:“这么浅显的道理,连车尔丹都明白,你怎么会想不到?”
车尔丹怒道:“我是智慧女神的信徒,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楚伊特道:“我不光要嘲笑你,还要防备你,我真担心你会投入雅典娜的怀抱。”
车尔丹上前揪住了楚伊特的衣领,咬牙道:“你没有资格怀疑我,就连家主都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我忠于家主,忠于我们的家族。”
“我相信你,你能不能先把手放开。”楚伊特的神色有些诡异,沃姆赶紧上前分开了二人。
“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车尔丹不想说话,楚伊特道:“拜尔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掀起了他们和派务士人之间的战争,我们就将成为派务士人的英雄,派务士王一定会把头骨送给我们,赫尔墨斯将成为他们的信仰,运气好的话,还能逼着奥德修斯交出美杜莎的右眼,他已经无路可去了,除非他想在极寒之地待一辈子。”
东方渐渐发白,天快亮了,他们还有一项工作要做,在每个人的身上留下雅典娜的图腾。
雅典娜的图腾是一只蹲在橄榄枝上的猫头鹰,这个图腾有些复杂,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一口气刻完二十个图腾还真有难度。
楚伊特舔舔嘴唇道:“要是还有一根绣花针就好了。”
沃姆从怀里摸索片刻道:“有的,还有两根。”
楚伊特一愣:“不是都献给国王了吗?”
“诗人一共做了五根,我偷偷留下了一根,送给国王的四根针里有一根穿着我的虫丝,临走的时候被我拿回来了。”
楚伊特愕然道:“连我都骗过了?”
沃姆有些得意,车尔丹在旁道:“赶紧干活吧,沃姆做两个模子,我们一人一根针。”
沃姆很快用虫丝做出了两个模板,楚伊特和车尔丹往虫丝灌注神力,绣花针沿着虫丝在尸体上上下穿梭,迅速刻出了带血的图腾。
二十多具尸体都刻完了,忽听车尔丹低声对楚伊特道:“如果有一天我出现了异常,千万记得提醒我,如果我失去了控制,我是说那种无法挽回的控制……不管我隐藏的多好,你一定能够发现,到了那个时候,亲手杀了我。”
楚伊特点点头道:“算你聪明,真要到了那一天,至少我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
所有的尸体上都刻上了雅典娜的标记,接下来该处置派务士人进献给拜尔人的税金、猎物和女人。
税金好说,两百个金币而已。
猎物也好说,可以当做粮食,而且他们正好缺个雪橇。
至于这两个姑娘,应该杀了灭口。
可车尔丹非要把他们留下。
“我们想征服这块土地,必须得先学会他们的语言。”
楚伊特看了看那两个姑娘:“怎么学?她们既不会说通用语,也不会说鲁阿赛语,你怎么和她们交流?”
“我有办法,给我三天时间,我至少能学会简单的对话。”车尔丹上前对两个姑娘道,“你们,跟我走……”
姑娘们吓坏了,坐在雪地上不停的往后退。
车尔丹指着自己道:“你们,跟我走……”
一个姑娘好像明白了车尔丹的意思,钻进了车尔丹的怀里,开始脱他的衣服。
“你这是要……”
“奴奴,奴奴!”姑娘温柔的说道。
“你,你们管这个叫,奴奴?我,我很喜欢奴奴,但,不是现在,你,你先别再这样……”
看着姑娘娴熟的动作,楚伊特赞叹道:“留下她们是对的,我现在觉得不那么冷了。”
……
三人带着两个姑娘原路返回,快到山洞的时候,沃姆停下了脚步。
附近的虫丝在有规律的颤动,这是曼达发来的信号,派务士人还没有离开,而曼达正躲在山洞附近观察他们的动向。
他们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车尔丹和楚伊特分别堵住了两个姑娘的嘴。
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两个姑娘差点被他们闷死,虫丝再次颤动,派务士人离开了。
回到山洞之中,楚伊特详细汇报了经过,重点介绍了“奴奴”的细节。
曼达却没什么兴趣,脸上始终带着散不去的阴霾。
休息一夜,曼达决定出去走走,按照拜尔人的描述,派务士国有大大小小七十多个部落,不可能每个部落都走一遍,曼达想找个附近的部落,看看他们的习俗和规模。
坐在雪橇上,徜徉在冰天雪地之中,曼达暂时忘却了令人烦躁的战局,他忘记了残狠霸道的谢尔泰,忘记了懦弱愚笨的莱昂德,甚至把整个罗姆路国都抛在了脑后。
曼达产生了某种错觉,他感觉这块寒冷的土地比战火连年的罗姆路国更加温暖,当然,这份温暖就要消失了,因为曼达已经引来了战火。
这两个姑娘不仅可以教车尔丹语言,还可以当向导,在她们的帮助下,曼达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找到了王都之外的另一个部落。
这个部落是这两个姑娘的家,远远看到了部落的炊烟,姑娘们蹲在雪橇上幸福的叫了起来。
楚伊特再次堵住了她们的嘴,车尔丹在旁用派务士语磕磕巴巴说道:“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
“他们在交谈?”楚伊特惊讶于车尔丹的语言天赋,“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能和她们交谈?”
沃姆有些不服气:“如果她们会写字的话,我能学的更快。”
“她们怎么可能会写字,”曼达笑道,“我猜他们的国家根本就没有文字……”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曼达在雪地上看到了血迹。
两个姑娘的笑容也消失了,纯白的雪地上,血迹非常的明显,她们发现血迹在向她们的部落延伸。
车尔丹艰难的说道:“可,可能,是猎物的血。”
姑娘们一直摇头,她们自幼以打猎为生,知道动物的血和人血的区别。
曼达带着众人走下了雪橇,沿着血迹慢慢走向了村子,在村口附近,他们看到了四具骇人的尸体,即便久经战阵,有些尸体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四具尸体被活活扒了皮,看着周围的血迹,可以推测他们在被扒皮之后还在雪地里挣扎了很久。
两个姑娘趴在尸体上放声嚎哭,车尔丹上前捂住了她们的嘴,可已经来不及了,她们的哭声引来了两名骑兵。
高大的身材,高壮的战马,带着腥臭味的皮衣和毡帽,不用问,这两个是拜尔人。
他们指着曼达扬起了马鞭,高声喝道:“你们是……”
刚一开口,曼达已经来到了近前,他纵身跃起,带着狰狞的笑容,用金手指切掉了两颗脑袋。
甩掉手上的鲜血,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村子里还有哭喊声,曼达听得非常清楚,派务士人还没死光,拜尔人还没有离去。
仔细听听那粗俗的鲁阿赛语,应该有两百多个拜尔人。
曼达回头对众人道:“沃姆做好埋伏,楚伊特做好掩护,我们要打仗了。”
车尔丹一脸尴尬道:“那我呢?”
“你最重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记录下战斗的过程,一定要仔细记录下来。”
说完,曼达放出了美杜莎,美杜莎在雪地里不停的跳脚:“冻死我了,你让我出来做什么?”
“别那么多抱怨,”曼达的笑容越发激动,“我们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