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眼眸转动,拉了下身边男人的手,“阿旭,满知可能是误会我们俩的关系了,你别这样。”
蒋旭从沈满知脸上收回目光,喉间发出冷淡地一声,“嗯。”
许秋看着沈满知身上显露出来的倨傲,岔开话题。
“你们俩认识?”
许秋朝蒋旭娇嗔道,“阿旭你认识这么个大美女,怎么不跟我们说说?”
蒋旭蹙眉,“认识,但不熟。”
沈满知看着许秋搭在他身上的手,懒懒地瞥了男人一眼。
“我还以为我们多熟呢,不然你怎么能说出‘我对所有同性都有敌意’这种话。”
蒋旭侧眸看她一眼,只看到女人眼底明明灭灭的挑衅。
他回头对许秋道,“你先下去,我和她说点事,少喝点酒,有事联系我,别逞能。”
“我知道啦,”许秋温柔回应,又看了看沈满知,像个知心姐姐般开口,“满知,阿旭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先下去了。”
沈满知落在许秋身上的视线极为浅淡,随意地抬了抬下颚以示回应。
蒋旭目送她走到长廊尽头,才转过身表情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珞的新闻,是你爆出来的?”
沈满知轻笑,“你不会自己去查?”
蒋旭和她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般争锋相对,皆是由沈珞引起。
他作为沈珞同母异父的哥哥,自然是要护着她。
那天晚上沈珞哀求他帮忙撤热搜新闻,他尝试过了,用钱财、用势力,都撤不了。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但伪造证据,与污蔑无异。”
沈满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语气薄凉,淡然无味,“白瞎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你不信她会做这些事,还是......你只是单纯地对我有恶意?”
“若你不相信她做过的事,那你便是蠢,”她冷冷地看着他,“若你对我有恶意......”
她笑不及眼底,“那便罢了,也不缺你一个。”
蒋旭抿直唇角,“沈满知,你在所有人面前都这样不可一世?”
沈满知讥诮,“第一次知道?”
“别动许秋。”
“你喜欢她啊?”
蒋旭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沈满知了然,“你不知道她在和我朋友谈恋爱?”
“而且我这朋友,上个月还被人弄断了手,”沈满知眸色深沉,微抬下巴漠然道,“你要不要去问问沈珞,她是找了你身边的谁,动的手?要是许秋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呢?”
男人的眉间轻皱,“你什么意思?”
沈满知瞧着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多说无益,点到为止,不然又得说她污蔑了。
一边是妹妹和朋友,一边是喜欢的人。
竟然命令起她来了,那就让他也做一次选择好了。
——
从酒会上提前离开,沈满知开车从停车场出来,平板调出槐城的交通地图,发了条信息给秦宴风。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入主干道,纪未眠别上一只黑色耳机,摘了手上因为参加宴会戴的首饰,握着方向盘向着地图上的红点驶去。
同一时间,某市局领导聚餐的小馆散场,几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拥护着出来,谈笑间大都是官腔吹捧。
穿黑色A字工作裙妆容精致的女人拿着文件迎面而来,脸上带着些焦急。
一群人中难免有心猿意马的男人,一张油面宽脸猥琐笑着伸手就要拦住女人的腰身。
站在他身边另一个年龄相仿、稍瘦的中年男人蹙了下眉,背负着手,从女人的另一边绕开,眼神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错身而过的时候,女人拿着文件的手指微动,反手贴上了夏如宾的西装口袋。
然后借着空位错开骚扰男人拦腰的咸猪手,低着头退了两步,声音微颤,“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先生了。”
因为是官员明面上的聚餐,素食简餐,这样强行要拉一个女人还是不妥,咸猪手讪讪收手,打着哈哈笑着和一群人走了。
女人避开人群走到安全通道,挂上一只无线耳机,打开手机连上虚拟端网络,边走边听到耳机传来的声音,顺利退幕。
沈满知车子停在离小馆两条商业街的地方,抬手划拉了两下平板屏幕,杂乱无章的紧密线条区域下闪动着一个小红点。
她往后靠了靠,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低眸浅淡地掩去情绪。
片刻后,小车往环城高速驶去。
开往平地高速口的时候,红点显示的距离与微弱的蓝点显示距离很近,纪未眠通过Etc(电子收费站)之后,慢慢加速,在进入高速路的减速带跟上了一辆小车。
这条高速行驶路段单一,是开往邻城和两城交接海景别墅区方向,也就是蓝湾。
她与前车保持近两百米来的距离,听着导航报来的道路信息。
接近别墅区的边界有一个减速带路口,再往前行一千米处有两处路口,因为地势与路线的关系,原来的国道几乎被废弃,新国道是开往邻城最佳选择。
沈满知的车速一直很平稳,看到屏幕上因前车减速而在缓慢接近的两点,早期造成的创伤条件反射般窜进神经里。
女人神色突然冷了几分,还未转接联系人的通话中,她压低了声色,“发定位,让人直接开车过来。”
得到回应后,通话转接到另一个联系人,沈满知变道往减速带方向与前车分道,驶向别墅区。
耳机里传来杂音后,她字字清晰冷静,“槐城高速G216国道……下辖区转弯的路段监控,时间从昨天晚上七点开始,发给我一份。”
再跟着前面的车开,必定经过新旧国道分道口......
请君入瓮是吗?
沈满知沿着环海公路溜了几圈,甩开身后的车,开进蓝湾小区。
秦宴风没有回来,她拿着平板回房间,只只不知何时跑出来赶在她关上门前挤了进去。
“喵~”
只只在女人身边转着圈,不停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确认是熟悉的人之后,便主动伸出脑袋蹭了蹭她的腿。
沈满知避开它的身体,抬脚去衣柜拿了套睡衣,把傻白甜赶出浴室关上了门。
只只站起身子趴在门上抓挠了几下,无果,于是跳上床趴着,尾巴把自己圈起来,对着浴室的门静静等待。
沈满知用毛巾揉了揉头发从浴室出来,拿起平板查看二十分钟前发来的邮件,是一段监控视频。
她去厨房烧了一壶水,等待水开的时间,把视频看了两遍。
秦宴风当晚没有回来,只是回了她一个“好”。
上一条消息,是她离开宴会发的那句:今晚我回蓝湾。
第二天,全城都收到了官方新闻:槐城市政要员夏如宾涉案革职。
秦宴风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刚结束公司的会议回到蓝湾。
客厅里的一幕让他有些意外,以至于把钥匙放在台面上都几乎轻得没有声音。
女人穿着简单的毛衣和牛仔裤,面向沙发里侧蜷曲着睡觉,腰间有很明显的半月轮廓,又细又薄。
盘起的秀发散落了三两缕从后颈滑进后背,淹没在毛衣领口处。
他视线从沈满知腰间后移,只只保持着和女人一样的姿势贴在她的背后,毛茸茸地炸开一圈的长毛。
秦宴风回房间拿了一张薄毯出来,提溜着只只放到一边,把薄毯搭在女人身上。
见沈满知没动静,他便回过身,只只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原本要舔毛的脑袋愣住,带着疑惑的眼神歪头和主人对视。
秦宴风抱走只只往书房走,竖起手指抵在嘴边示意怀里的猫别开口。
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接通了视频。
只只乖巧地趴在男人的长腿上,主动蹭着那只盖在脑袋上敷衍的大手。
视频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子,手边摆着很厚的一本书,钢笔插在上衣的口袋里,靠着身后的椅背,低头翻着一些资料。
“昨晚夏如宾的车祸,前一天晚上就有一伙可疑的人在周围打探,说深一点,”易文疏抬眸,深蓝色的眼底晦暗不明,“是在制造现场。”
“制造的现场结合夏如宾的车祸事故,我有点印象,但不能很确定,所以我回国调了一份档案,很巧的是,这件案子我们都很熟悉。”
易文疏没再说话,在调到档案后,他联系两件事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宴风手中握着六棱角的玻璃杯,转了两圈,沿着只只的背脊往下顺毛,微微抬眼,明白他的意思,“G216新国道还没完全开通的时候……两年前的重要人质?”
“对,也是我们在暗中探查时遇到的那场反杀。”
易文疏说到这儿的时候,难得笑了下。
在那场预谋已久的暗杀中,那个所谓的重要人质,在只有一个队友来救援的情况下,玩了一手漂亮的逃脱。
两年前,两人得知G216旧国道的异样,亲自去那边找了一处观测点。
凌晨四点左右,一辆黑色皮卡在外省开往槐城方向的高速上飞驰,因为才入夏,一望无垠的天际下万点繁星。
在快接近事故地点时,皮卡减了速,可能是考虑到马上要经过转弯事故易发路口。
司机很正常的思路,过了转弯口就要加速,谁知还没提速,便和对面没有开车灯的小车同道对向相撞。
司机打了一半的方向盘,想不要命似的,用另一半车身直直撞向对面的车。
在撞翻那辆车后,皮卡沿着高速边缘滑行了一段后熄火,司机好像显得特别冷静,闪开车灯就要启动车子。
高速路外的荒草中窜出来二十多个人,绳索和铁钩如野草成精般钻出来,迅速地控制住皮卡。
现场就是出警后目睹的全场,当时的监控正在维修中,除了参与事件的人,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两个离得远,限制视野范围的望远镜只能看到皮卡驾驶座的人戴着连衣帽和黑色口罩,用力推开车门弯腰越过偷袭者的刀刃。
视野到这儿已经模糊了,人太多,纠缠在一起,夜色又浓,只能隐约看到其中灵活的影子游刃有余地避开所有伤害。
当然,所有的现象只是他们地猜测,至于皮卡司机是不是真的反应不及就撞了上去,或者是故意撞上去的,他们无从知晓。
大概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小车出现在这条高速路上,秦宴风眉梢一挑。
在经过混乱的现场时,小车灵活移位,巧妙地错开停在道路上被撞击惨重的车辆,直接撞飞几个纠缠的人。
就一霎那的时间,那只露一双眼的人,拉着车门跳跃起抬腿绞住一人的脑袋后翻身,双手抓上车子的顶檐,轻松的从窗口跃进车里。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又利落。
秦宴风拿着望远镜的视野里,看到那人纵身一跃时,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线。
没有任何损失下,能在一场有计划的谋杀中快速且不费枪弹的逃生,他记得易文疏说了句什么,腰好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