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可控诉的罪名
他看着纸张上的文字,又看向自己……好吧,并没有自己,顾砚和莱文斯只有意识进入被封存的现实中,他们就像是与“世界”融为一体,以追溯者的身份来目睹一切发生。
……
……
……
“4月25日,会议……完成。”
白发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记事本“会议”后打了个对勾。
他视力并没有问题,这样打扮,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瘦弱的模样添上几分老成,虽然作用不大。
“接下来,该去浇水了。”
摧毁已陨世界泡的最后框架,对那里的生灵而言或许残忍,但这并不重要,能够哺育树苗,使其茁壮成长,才是他应当考虑的。
他的目标大都残缺,谁又会为戳破一个美丽的泡影而自责呢?
至少莱文斯不会。
他似笑非笑,手掌推开一道道不可见的门,直到最后的门扉紧闭,那是直接通往量子之海的最后一层屏障。
“此路不通?”
可,这又不是公共厕所的门板,还能有什么情况让这条通道如此不稳定?
甚至动用律者的力量,也无法破开。
几次尝试,莱文斯很快确定了一个事实,无论以何种方式,都再也不能跨出这个世界。
是来自崩坏的干涉?是世界所依附之物的警告?
他用尽方法,不惜遣散已经开始成长的树苗,来观察那些无主能量和信息的逸散,得出结论:
这一切不过是世界泡中的现实,也许是刚刚结束会议的瞬间,便是这个世界泡被分裂产生的节点。
他空有过往的经历、记忆,以及莱文斯和此身的律者身份,却也只是世界泡之中诞生的幻影……哪怕这个世界泡庞大得夸张,也无比真实。
“那还真是……”
少年摘下眼镜,碎发下的双眼微眯着,
“太棒了。”
莱文斯承认,自己惊了一瞬,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一个足够庞大的世界泡,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样本?而他恰巧处于其中,大可以继续对崩坏的探究……不,突然分裂出来的世界泡,也许在向他释放一个信号,
未能通过考验的世界坠入海中,或许在本征世界这一次的结局已经到来,只是世界泡的脱落将结局的到来略微延后,他在世界泡之中本不会察觉。
但现在,他知道了结局,也知道就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将来!
“也不知道本征世界的我有没有来得及把序号传递下去。”
“我确实没想到最终会以这种方式脱离崩坏注视,那么,现在的我能够放心大胆去探究,去发展。”
结局马上到了,时间紧迫?
呵呵……
他对树苗仍保持了绝对的掌控,而逸散出去的无主能量实际还受到莱文斯牵制,那些能够构成世界框架的一切很快融入到这个世界泡的所有角落。
世界脱离了规则,那么,就由他来掌控世界。
少年的目光突然转向身后,静默了片刻才喃喃自语:“奇怪,是有谁在注视着我吗?”
『顾砚:你也能用这种方式控制世界?』
『莱文斯:并不能,世界泡复制的律者和树苗单独拎出来都无法掌控世界泡本身,但两者一起,竟有一线希望。
不得不说,他有些异想天开,但我喜欢这种异想天开,足够大胆,才创造出不可能,我们追溯过来,也是在证明他的成功。』
莱文斯收回目光,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无底线地去探究崩坏和世界的走向,确实值得期待。
但我最期待的,还是和本征世界的自己见面,哈哈,多有意思的场景……也许那个时候,本征世界的莱文斯已经因为数千次违反规则,而被祂的意志彻底抹除?”
“有些可惜,就算我能在量子之海一个角落推演出崩坏的走向,也没有人能够知晓,还是把这些全部记录下来吧。”
也许机缘巧合下,某个来“浇水”的莱文斯发现了这个世界泡,并纳入树苗中,那时,他留下的信息或许能够帮到些什么。
……
掉在地上的米粒会引来蚂蚁,但如果是块肉,则会引来猛兽。
世界泡被撕开,不属于世界泡的外来者侵入,莱文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对方。
他不打算直接干预人类与律者的纠纷,想要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灭亡的结局,可没想到在那之前,引来了不速之客。
不……来的不是本体,只是什么存在的投影。
莱文斯对此多加关注。
对方很有目的性,直奔第三律者顾砚,并且对世界泡很了解,他一度怀疑,这是个来自本征世界的律者。
直到对方杀光第三律者熟识之人。
……
少女的脖颈被捏碎,尸体被丢到一旁,她还是那般好看,仿佛只是睡着。
顾砚多看了两眼,又将目光移向凶手——这个银色长发的男子。
“你不该是这样,无能地逃避现实,甚至不肯接受自己的身份。”
“所以,总得需要什么来推你一把。”
凶手睥睨着他——一个连律者身份都没有确定的蝼蚁。
第三律者,明明降临得如此早,却始终不肯接受力量,以至于现在,弱小得可笑。
顾砚没有否认,他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抱歉……”
“你没必要为死人感到愧疚,你有更好的选择,接受力量,就能改变现状,不是吗?你这是你生来就应当接受的现实,成为律者,才是成为真正的自己。”
“不。”顾砚平静地看着凶手。
“我没有感到任何愤怒,没有仇恨、愧疚、自责、悲伤……”
他并非否认自己律者身份,而是清楚,接受那份力量后,他就必须践行崩坏的意志。
“哦……淡漠到几乎没有的情感?既然如此,你这样盯着我,又是想做什么?”
“我只是很想杀死你。”
不因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