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结束与母亲的电话,又拨打了弟弟裴旭的号码。
手机里立即传来裴旭激动的声音:
“哥,你还真是我的亲哥啊!
大庭广众之下给兰大小姐一个过肩摔,
啧啧,一个字:绝!
两个字:绝了!”
裴旭正与陆望之在一起,后者抢过他的手机,插嘴道:
“老裴,佩服佩服!
过了今夜,你心狠手辣的赫赫威名必将再上一层楼!
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心路历程吗?
请问当你把兰大小姐在半空中抡出一个圈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裴砚没理会这两个白痴的调侃,
唯恐他们言多必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连忙提醒:
“别瞎扯,你们嫂子在呢!”
手机那头顿时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裴旭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一改刚才的轻佻,变得一本正经:
“那什么,嫂子,你好。
我是裴,呃,我是我哥的弟弟,感谢您为我家所做的一切。
希望有一天,您能真正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
陆望之接着说道:
“嫂子,你好,我是裴砚的死党,陆、陆二。”
陆望之没法光明正大报大名,只能用家里的排行取而代之。
“你们好。”顾染与两人打了招呼。
同时,她再次奇怪,为什么这两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掐断与裴旭的通话后,裴砚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家里奶奶去世得早,爷爷病着,管不了事。
我妈很喜欢你,支持我的决定。
我爸最近在外地,但他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什么都听我妈的。
我二弟还有我最好的朋友,就刚才与你说话的那两个,态度也很明确。
对了,我还有对双胞胎弟弟、妹妹,现在在国外读书。
小屁孩两个,我决定的事,他们从来不敢说个‘不’字。
所以,那个什么加州阳光,根本不是我家里人,说的那些也全都是骗人的。
我会让吴繁立即去查,看看究竟是哪条心思歹毒的毒蛇躲在阴暗角落,伺机咬人。
等逮到后,我非把他(她)的牙全拔了不可!”
成年后,随着位高权重,裴砚的话越来越少。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耐心十足、滔滔不绝对着一个人,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而不知疲倦。
顾染什么都没说,而是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裴砚,眼眶发热。
太好了,原来都是误会。
亏她还以为,她还没好好跟他在一起过,就要失去他了!
但紧接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兰宁就是这么做,然后惨遭过肩摔!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松开裴砚,免得不小心触发了他所谓的练过的人的本能,给她也来那么一下子,
突然,一道强劲力道袭来,将她狠狠摁进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裴砚紧紧回抱着她,就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心满意足,贪恋万分。
真恨不得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一辈子都不放开。
太好了,终于解释清楚了,他无声地长舒一口。
他知道她看似坚强,实则内心敏感脆弱,
真怕她信了那个“加州阳光”挑唆,弃他而去。
看来,以后他得更加提高警惕,不能再让任何乱七八糟的女人靠近自己,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趁。
两人彼此紧紧拥抱,在无风的夜空下,静静相依。
许久,裴砚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抬手捧起怀中女孩的脸,眼底重新染上了期待与笑意:
“你刚才眼睛红红的,是不是为我才哭的?吃醋了?”
顾染脸一红,心虚地撇过头,咕哝道:
“才没有,我那是眼睛进沙子了!”
她当然是因为他而难过、落泪,刚才心里更是酸得要命。
但她才不要承认,实在太丢人了!
裴砚看着她抹抹眼角,抽抽鼻子,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其实欲盖弥彰的样子,冷硬了多年的心,霎时发软发烫。
“小染……”
“嗯,干嘛?”
听他叫她,顾染下意识地转回来头,
下一秒,他垂下头,忽然向她靠近,近得都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雪松般的熟悉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唇上落了东西,灼热柔软……
两个在一起,任由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松开。
夜渐渐深了,寒气降临。
裴砚拉着顾染,进入屋内。
他瞄了眼自己房间,很想说,搬过来一起住吧。
但又怕操之过急。
顾染见他紧紧拉着自己,不停地看他自己的卧室,一下就明白他心中所想。
她低下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下楼了。”
两人刚刚开始,她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裴砚松开她,走过去,打开那个紧挨着自己卧室的房间:
“楼上的房间更大,更舒适,你住上面来,这样我们可以近一点。”
顾染朝房间内瞅了一眼,确实比她现在住的房间大多了。
而且,从宽敞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望到露天花园的一角,这房间里也可以欣赏花园景色。
“那个协议……”
“别管那个破协议了,都是陈浩出的馊主意,咱们别理他!”
裴砚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快步走进自己房间,翻出那份婚前协议,当着顾染的面撕成了碎片。
顾染被他这顿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城市另一端,还在加班的苦逼陈律师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道,又是哪个王八蛋在骂老子?
撕完协议,裴砚下楼帮顾染搬东西。
她的随身物品本来就不多,只有简单的衣物、护肤品,还有一些书。
裴砚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了解别的女性,单家里最小的妹妹,房间布置得就像公主的寝宫,
衣服、饰品、鞋包多得连四个独立的超大衣帽间都堆不下。
很多东西连标签都没剪,因为过时了或者不喜欢了,就处理了。
至于那些瓶瓶罐罐堆成山的昂贵化妆品,更是让人看了都要犯密集恐惧症。
还有杨安柔,原生家庭境况也不好,
可来到裴家后,身上的衣服都是价格不菲,一周不重样。
再看看他可怜的小妻子,连件稍微上档次点的衣服都没有。
化妆品用的是便宜点超市货,更别提首饰了。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与骄傲的是,
他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哪怕抹最便宜的护肤品,肌肤依然吹弹可破,白皙柔嫩。
这种天然纯净的美,是那些恨不得每天泡在美容院、化妆品成吨成吨往脸上抹的女人,完全比不上的!
裴砚楼上楼下跑了三四趟,已经把房间里大部分东西挪到了楼上,只剩下书柜里的一些书。
他拉开书柜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靠坐在几本书前的那只旧布娃娃,伸手拿了起来,好奇地捏了一下:
“这是什么?你小时候玩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