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多分钟，顾染就在章晓雅原来妆面的基础上，对几处细节进行了修改。
“章小姐，您看看现在怎么样？”顾染问章晓雅。
章晓雅看着化妆台上大玻璃镜里映照出的自己，眼睛一亮。
顾染只是稍微调整了她的眉形、腮红的打法，换了种更衬她肤色的唇膏，就瞬间化腐朽为神奇。
原本的刻薄感消失了，多了几分柔美，看上去一下就年轻了好几岁。
就连刚才咋咋呼呼的何亮，此刻不得不说了句：“这样还差不多。”
章晓雅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抬头对顾染道：
“顾小姐，我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做我的婚礼跟妆师。”
顾染心想自己刚离职，不大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到时候应该有时间，便朝安娜投去征询目光。
安娜是这里的负责人，工作人员的出工安排都要经过她这边。
“好的，章小姐，没问题。”安娜笑着点头。
章晓雅兴高采烈地与未婚夫一起跟着摄影师去拍婚纱照的室内部分。
安娜热情地挽住顾染的胳膊：
“亲爱的，你可帮了大忙了。
要不然，那位何先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中午我请你吃饭！”
顾染笑笑：
“娜姐你客气了，我是拿钱干活，尽本职而已。”
“既然你已经辞职了，有没有兴趣入职我们工作室？”安娜问。
“我可以吗？”顾染眼睛一亮，随即冷静，“薇薇安没那么好进吧？”
薇薇安是江城知名婚庆公司，据说大老板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亲戚，后台很硬。
公司面向中高层次客户，收费不低，相应的，工作人员待遇很不错。
不过，现在职场竞争激烈，薇薇安这种福利好的地方更是如此。
想要正式入职，谈何容易？
“你技术这么好，正是薇薇安需要的。
公司正式员工确实接近饱和，目前确实很少招收新人。
你先签试用期合同，在这三个月里好好表现，积攒口碑。
到时候我找总经理，拿出你亮眼业绩和口碑，他肯定愿意留用你这样的得力干将！”
郎大伟虽然恶心，但有句话说得没错，顾染文凭并不抢眼，也没有工作经验，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理想的新工作。
安娜的建议不啻为一种选择。
试用期工资就算不高，但也是一笔收入，更何况还有转正的机会。
“谢谢娜姐，中午这顿必须我请你。”顾染很感激安娜。
“说什么见外的话，大学那会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安娜道。
提到往事，安娜眼神有一瞬的黯淡。
这时，又有新的客户成双成对，手挽着手，有说有笑走进大门。
安娜很快打起精神，拍了拍顾染的肩膀：
“又有的忙了，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这工作吗？”
“为什么？”
“因为每天能看到这些真心相爱的人的笑容，心情会跟着好起来。
对了，小染，你毕业快一年了，也该谈谈恋爱了。”
“再说吧。”顾染笑了笑。
恋爱？
算了吧，生活不易，何必再给自己添堵。
看看她父母，再看看周尘父母，她是有多想不开，去谈什么劳什子恋爱。
★★
顾染在安娜的安排下，签了试用期合同，在工作室忙到七点多才回去。
今天有点累，她不想做饭，就在半路上找了家小吃店，随便解决了晚饭。
回到紫金佳苑，刚进门，手机就响了。
顾染一看来电显示，就冷笑。
她一边拖鞋，一边接电话，不小心按到了免提。
手机里立即传出顾宏刺耳响亮的声音：
“顾染，你现在在哪？不会是借住在周尘那吧？
他那房子又破又小，能是人住的？
而且他还有女朋友，人家能愿意？
等着吧，你早晚被赶出来！”
“说完了没？说完就挂了。”顾染冷冷道。
“挂什么挂，我还没说完呢！
你怎么越来越没礼貌，看看人家欣儿，多知书达礼！”
顾染平静回应：
“你要是也像对林欣儿那样，每年砸二十万一年让我读书，我也能知书达礼。”
顾宏心甘情愿给情人女儿砸大钱读私立大学，而她无论是想复读，还是跟他要读公立大学的学费，哪次不是被他指着鼻子骂败家？
最后，她还是靠唐翠资助，再勤工俭学，才艰难完成学业。
闻言，顾宏一噎，沉默了片刻，又道：
“你今天被公司开除了吧？”
“郎大伟说了，是你找人搞的鬼。”
“你知道就好！
顾染，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养生汤配方交给我。
我顾宏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好歹也在江城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朋友还是不少的。
你要是不交出配方，我保证你接下来找不到任何工作，只能去喝西北风，眼睁睁看着唐翠病死！”
拿她在意的人的性命来威胁她，这般卑劣的男人，竟是她的身生父亲！
哪怕早已对顾宏失望透顶，此刻顾染依然难免怒火中烧：
“有空来威胁我，还是多担心梦月轩吧。
我妈留下的配方包库存已经不多了吧？
梦月轩失去招牌养生汤，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意兴隆吗？”
“你！混账东西！”顾宏暴跳如雷。
可偏偏没法反驳，因为顾染说的都是事实。
刘芳病倒前制作的那批汤料包很快就要见底。
他本来已经计划开分店、扩大生意，这下简直急上火！
他和敏娜本打算在刘芳病死前，逼她交出配方。
没想到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关头居然一改常态，油盐不进。
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彻底豁出去了。
现在她留下的这个死丫头骨头更硬，更难对付。
顾宏恨不得顺着手机信号爬过来，活活掐死她。
“怎么，小贱人还是不肯服软？”手机里隐隐传来王敏娜的声音。
显然，她正在边上听顾宏打电话。
“不服软？不服软我就让她在江城活不下去！”顾宏气急败坏地吼。
“顾染，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单飞了。
咱们走着瞧，看谁硬得过谁，到时候你哭着来求我都来不及！”
顾染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站了片刻，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埋在了手臂里。
真没出息！
她无声地骂自己。
不是已经发过誓，从此把顾宏当陌生人，不再难过了吗？
为什么还是想落泪？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微微扬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没有发现，此刻身后的楼梯上，有道人影静静伫立着，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