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睹人也思人。”青寿脱口而出,可随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连忙用它那小小手掌捂住嘴巴,不再言语,就连身体也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鬼爷平日里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可安慰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就听他说着“这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你心里也不再矛盾,不再冲突了不是!倘若有一个仙人娘亲的话,似乎很多事情都说不通,不是么?所以呀,对于你来说,她是不是你娘亲,你很早不就怀疑了么,其实有的时候你已经接受了答案,不是么?你见她不过是内心的渴望罢了,因为你需要的是一个答案,一个否定世人的答案。”
鬼爷认识罗天佑时还是在林场,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凡人小孩,虽然后面陷入了沉睡但它知道的更多,比在场所有人都多。
“确是这样,不过我还很开心能见到这位与娘亲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很感激你们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我。”罗天佑看着瑕清遥几人,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其实我应该一早就与你说的。”面对这位少年时,瑕清遥并没有上位之人的傲慢,特别是经过一场大战后,疲惫之感溢于言表。
“瑕叔,你要是当初同我说了,说不定我就不会来了。我也就见不到这位与娘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了,心中必定是遗憾的,所以,我应该是要谢谢你的。”少年心中酸楚无比,可还是表现出一副天真阳光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黑胖插嘴道,又给了罗天佑那种理不断剪还乱的思绪。
“少年,别快那么否定她是谁,对于你来说,她不是你娘,却又是你娘。”
黑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罗天佑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又不是?”
“肉体与灵魂不同,准确地来说,你娘亲的肉体容纳了我大嫂的灵魂。”一旁大脑袋补充道。
“这是夺舍?你家大嫂害死了我娘!”这种信息量让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突然变换了语气,变得严厉了很多。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是夺舍,可我家大嫂却是在你娘亲死后夺舍,也算是一种生命的延续罢了。”大脑袋赶紧纠正着。
罗天佑理了理思绪,沉默片刻后说着。
“我懂了,所以准确的来说她算我半个娘对吧!”
“是这样的。”瑕清遥点了点脑袋。
这种结局对于罗天佑来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结局,这就让自己有些尴尬,遂问眼前这位模样邋遢之人,也是许久不曾说话之人。
“天星子爷爷,对于这种既是又不是的人,那我该怎么称呼?”
“虽然血浓于水曾共融一体,可现在貌似神离称呼一声干娘也不为过。”天星子知道这群人的厉害,所以也不希望罗天佑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干娘?”罗天佑愣了一声,看向瑕清遥等人。
“好像~也不是不行。”大脑袋伸手摸在下巴上说道。
“我看行!这样你小子以后就叫我黑叔。哈哈~咳咳。”黑胖大声笑道,胸膛的剧烈起伏又牵扯到了伤口,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口中带着鲜血,被吐在焦黑的地上。
随着一番讨论后各自散去,罗天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逛着,时而伸脚踢着脚下石土,脸上看不出喜悦,也没有悲伤。
鬼爷天星子没有跟着,倒是青寿像个跟屁虫一般粘在其身后。
不知不觉罗天佑来到生灭树下,这是放逐之地内唯一的绿色,入眼便是奇异万分,一半充满生机,一半凋零。
少年坐在树下,青寿也坐在树下。
“喂~罗天佑你见过这种树么?”青寿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树上的叶生叶落。
“没有,医书中没有记载。”罗天佑双眼无神,说话也无精打采的。
“这树好生奇特,待我上去看看。”青寿掰了掰手掌想要爬上树去,结果刚刚抱住树干,便被一股不可抗力弹飞了出去。
“这~仙灵之力。”青寿从地上爬了起来,瞳孔震惊地望着这棵生灭树。
“仙灵之力?”坐在树下的罗天佑听着青寿口中之词,只是抬头望了眼,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而且他没有察觉自己身上浮现出月白光华,与生灭树的力量呼应了起来。
一片落叶从树上飘落,落在罗天佑的脑袋上消失不见,就连本人都未察觉。
只是在生灭树下坐了一会的功夫,罗天佑便踏入了八纹结玉境。
这倒是让罗天佑有些意外,不由地重新打量起这棵神奇的树来。
“这是生灭树,我家大嫂的生灭仙道就是在这棵树下领悟的。”大脑袋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对疑惑的罗天佑解释道。
“生灭树~当真神奇。”罗天佑抬头看向说话的大脑袋,而后又将目光放在生灭树上。
“半树生,半树死,周而复始,便有了生灭树之名。”大脑袋那双清澈的大眼蕴含着满满智慧。
“半树生,半树死~”罗天佑在口中喃喃道着,可联想到了却是自己的娘亲,空有肉身却容纳了她人灵魂,也正如这棵生灭树般。
又是一片翠绿的叶子在眼前落下,却被罗天佑抓在了手中。
摊开手掌入眼便是那一抹翠绿。
“这片叶子被我抓在手中,不落于地上,也会像地上这些枯枝败叶一样么?”罗天佑将这一抹翠绿攥在手心,又将手放在身后问向大脑袋。
大脑袋将少年的举动收入眼中,却淡然一笑问道。
“你认为呢?”
“会。”少年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答案,并且为自己的答案解释道。
“一日,两日,或者多日,这叶子便会腐败,这是万物之间的规律。”
大脑袋缓缓点着脑袋,继续补充着。
“不须一日,两日、再或多日。也许只在一瞬,一刹,一念的功夫,这叶片也就腐败了。何须苦耗生命,愁烦它明天或后天会不会变腐败,亦或者时间更长,这是自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