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蝶僵在原地。
什么叫做,不是在医院抱错的?
什么叫做,姜烛是在乱葬岗出生的?
什么叫做,她是被抱养回来,给姜烛占一个身份位置?
…
这些话,明明都是中文。
可连在一起,她却无法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这不可能!”齐蝶很快回神,矢口否认,“你在骗我!”
她突然想起,离枭不是人类。
她怎么能信他的话!
他肯定是想用这些话来打击她,pUA她,达到他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可是齐蝶!
从小就光芒万丈的齐蝶!
怎么可能轻易就受他摆布?
“骗你?”离枭翻了个白眼,“蠢货,你别太瞧得起自己。”
离枭的淡然和无所谓,让齐蝶心里多了几分怀疑。
是啊,以离枭的能耐,就算不pUA她,也能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根本没必要骗她。
齐蝶死死掐着手心,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证据,你该不会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会信你这些天方夜谭吧?”
真假千金一事,尽人皆知。
如果她真的是抱养的,齐家应该无法做到手眼通天,瞒住所有人吧?
“以齐家的能力,要制造出这些假象,不难。”离枭仿佛能看透她在想什么,“抱养是有抱养手续的,你去齐家找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文件,他们不会藏得有多深。”
如果以前,齐蝶稍微在齐家找一下,应该就能找到。
可问题是,齐蝶一直怕齐家人,别说翻找了,她平时连书房都不敢进去。
齐蝶抿紧唇,浑身像是泄了气一样。
她并没有再蠢到去问离枭,有没有伪造抱养手续什么的。
——离枭根本不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真的伪造了,去相关部门也是能查到痕迹的。
是的,抱养手续齐全,只要去查,很快就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离枭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所以,她真的是抱养的?
而齐家的人,也都知道她是抱养的?
这难道就是他们一直不在乎她的原因?
齐蝶突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过得很可笑。
当她如履薄冰,拼命学习想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觉得她很可笑?
而她的存在,只是姜烛的一个替身?
她这好几年的恨意,好几年的焦虑纠结,刺客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突然就四处成空泄气,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信了?”
齐蝶没应声,算默认了。
“所以,还恨姜烛吗?”
“恨!”齐蝶掌心都掐出了血,眸中泛出凶光,“如果不是姜烛,我就不会被齐家接回来,就不会生出不属于我的妄想。”
“是他们让我以千金小姐的身份长大,得到各种优质资源,让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活下去。”
“可现在却告诉我,从头到尾,一切都是假的,你要我怎么去接受?”
“如果我在孤儿院长大,就不会生出不属于我的妄念,那样我就能认命地好好活下去!”
“是齐家毁了我,是她毁了我!”
“所以,我不该恨她吗?”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整个人又凶又悲戚。
她现在整个人都很慌乱,似乎必须要咬住一个人不松口,而这个人,可以是姜烛。
也只能是姜烛。
或许怨恨对象,本可以也本该是齐家,但她不敢。
从头到尾,齐家对她最温和最包容的,只有姜烛。
所以,她只敢恨她。
离枭瞥了她一眼。
他是诡异,初入人类世界,对他们的逻辑不是很理解。
但或许是霍江北记忆的残留,条件反射的,他觉得齐蝶的话很荒谬。
不过,他很喜欢齐蝶这种垂死挣扎又歇斯底里的感觉。
是绝望的气息。
很美妙的气息。
所以,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你知道什么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吗?”
齐蝶一愣,面色僵了一下,没应声。
她不懂命格,但她很清楚,天煞孤星这四个字,不是好词。
“所谓天煞孤星,是指一辈子生活坎坷痛苦,如果没有齐家,你想知道被扔在孤儿院的你,现在会是什么光景吗?”
“提醒一句,因为你的命格特殊,你会比普通的孤儿,遭遇更多糟糕绝望的事情。”
离枭嘴角上扬:“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切身体会一下。”
说着,他抬起了手,一缕鬼气萦绕在他指尖。
齐蝶却立马后退了一步:“我不要!”
她不知道离枭是准备怎么让她切身体会,但她直觉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不要?不是说,在孤儿院长大的你,日子会更好过吗?”离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鬼气,“我可让你真正感受一下自己的好日子,你不是应该欢喜的吗?”
齐蝶面色煞白。
她那只是说说而已!
她很清楚,在孤儿院长大,会是个什么光景。
她不要!
“我并不是说在孤儿院长大会是好日子,我只是想说,如果在孤儿院长大,我不会生出想留在齐家背靠齐家的想法!”
“我本该没有这样的妄念,可现如今,这样的妄念,将我的尊严给打碎了,你懂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
离枭才做了几天人?
他能懂什么!
“尊严?”离枭不屑一笑,“你以为,以你的命格,本该有尊严吗?”
就她这命格,根本犯不着提尊严。
从生下来那一刻,她就会体会什么叫做人间冷暖。
饭都吃不饱,提什么尊严?
甚至于,她现在能站在这里,能一脸悲愤控诉自己这十几年人生的资格,都是齐家给她的。
齐家虽然认回了姜烛,但在给齐蝶的物质上,与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是齐家,她现在还在为生活奔波呢,哪有时间来发表这些义正言辞?
齐蝶手都在颤抖,肩膀都垂下了几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些话,最后只能歇斯底里地吼道:
“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恨她!”
离枭没再说什么,喝着奶茶,根本无所谓她恨谁。
“你恨她,这很好,我刚好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离枭嘴角上扬,“能不能为你自己复仇,就看你的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