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一鸣挡住丫鬟的去路,董氏更是怒火中烧。
“郑克臧,你想干什么,你要忤逆我吗?”
“孙儿不敢。“叶一鸣摇摇头,不卑不亢,“孙儿知道祖母心疼二弟,只是,孙儿对二弟的教训还没有结束,祖母若要心疼他,还是等孙儿教训完再说吧。”
“你还要打他?”董氏一脸不敢置信,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都出面了,叶一鸣还敢这么说。
“我看你是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命令你,不许再打他了,还有你,立马给我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面对盛怒的董氏,叶一鸣依旧面色不改,一脸平静地说道:“祖母的要求,孙儿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
董氏有些傻眼,在场所有人的都有些傻眼。
大公子这是疯了吗?对待郑克塽的时候,他表现的出格也就算了,好歹他是兄长,而且郑克塽出言不逊,勉强算有个借口。
可这是董氏啊,是他的祖母,别说是他,就算是郑经也不敢大声说话,更别说出言顶撞了。
这一切,真的不是他们在做梦吗?
几个胆子小的,比如胡伯这样的,听了叶一鸣那句话,吓得都快不敢呼吸,生怕自己被盛怒的董氏迁怒,直接被乱棍打死。
董氏不敢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恕难从命,你,你是要忤逆不孝吗?”
“孙儿不敢。”
叶一鸣依旧是一脸平静,不卑不亢地说道:“祖母的话,孙儿自然不敢忤逆,但此事不行。“
不等董氏开口,叶一鸣便抢白道:“二弟是前院男丁,孙儿教训他,说小了,是家宅之事,说大了,是王府政事。”
“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咱们王府虽非皇宫大内,但也没有内院妇人干涉外院之事的道理。”
“孙儿不敢不孝,正式深知孝道的重要,不敢从命,以免陷祖母于牝鸡司晨的恶名之中,届时,若逼得祖母自缢以证清白,岂不是孙儿的过错。”
“所以,不论如何,孙儿不敢从命,其他试图陷祖母牝鸡司晨的恶名之人,孙儿也绝不会放过。”
说着,叶一鸣淡淡瞥了几个准备上前的丫鬟一眼,那漠然如苍穹无情一般的眼眸,顿时吓得几个丫鬟连连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
其他人,听到这话,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都想不到,叶一鸣会搬出内宅夫人这面大旗。
是,时人重孝,讲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自不得不亡。
便是一品大员,面对孝道也只能低下头颅,不敢违背,这才是董氏地位崇高的保证。
但值得注意的是,所谓孝道的根源,不在于母,而在于父。
董氏为郑经之母,天然占据孝道的制高点,但可惜,这个时代对女子还有另一重更重的限制,三从四德。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董氏的地位的确高,但这种崇高,只在内院之中,能管些家长里短,姑娘小妾什么的,真要涉及王府大事,比如教导男丁这种事,就只能指望儿子。
儿子孝顺,自然一言九鼎,儿子不孝,便什么也不是。
总之,从法理来说,叶一鸣教训郑克塽,还真没有董氏插嘴的资格。
不过法理是法理,现实是现实,很少会有泾渭分明的情况就是了。
董氏气得跳脚,形如泼妇一样,指着叶一鸣骂道:“你个小畜生,你说谁牝鸡司晨,干涉外院,老婆子为你延平郡王府操劳一辈子,如今却还要看你一个小畜生的脸色不成。”
“好,很好,来人,把他老子叫来,我倒要问问,他郑经到底养了个什么儿子,这王府,是不是已无我立足之地了。”
众人见状,劝慰的劝慰,顺气的顺气,一个个七嘴八舌,央求老太太息怒。
叶一鸣也见好就收,见状叹息一声,“罢了,既然祖母执意如此,孙儿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次就饶了这小畜生一次。”
“郑克塽你记住,这次看祖母的面上,我放你一次,若有下次,可仔细你的皮。”
“胡伯,我们走,下次再来给祖母请安。”
说完,叶一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董氏,抬腿便走,不顾后面骂声滔天。
这一次,胡伯再不敢犹豫,赶忙跟了上去,否则,他真怕大公子一走,老太太会把他活活给撕了。
离开董氏的院子,还未走出多远,叶一鸣便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胡伯见状眼皮一跳,生怕叶一鸣一个兴起,又想搞些骚操作,忙颤抖着嗓子问:“大、大公子,又怎么了?”
只见叶一鸣道:“这一次闹的这么大,祖母一定会告诉父亲,恐怕会有些麻烦。”
你还知道麻烦啊,早干嘛去了!!!
胡伯在心中疯狂吐槽,你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呢,现在知道怕了。
不过,见叶一鸣连董氏都说怼就怼的操作后,胡伯已经不敢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叶一鸣了,心中腹诽是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闻言也只是小声道:“那要不然,大公子回去给老太太服个软,认个错,也许就没事了。”
“你觉得可能吗?”叶一鸣反问。
当然不可能!
胡伯心道,讪笑两声,没有回答。
叶一鸣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胡伯。
“好了,不要担心,去把这个给二夫人送去,她看过之后应该会知道要怎么做的。”
看着这封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信,胡伯就是一愣。
难道说,今天大公子是故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闹的那么一出,这都是他计划好了的?这一切不是因为冲动,而是故意的?
叶一鸣当然是故意的。
虽说他不是佛宗那些万法皆空,慈悲为怀的老和尚,但到底修炼千年,还不至于如此喜怒不定。
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乖张,除了要给前身出一口恶气外,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要借此试探一下郑克臧在延平郡王府,尤其是延平郡王郑经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