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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藏在乌云里,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李建霖推着自行车,赵宜欢坐在后座上,见她神色愉悦,李建霖忍不住揶揄道:“看来,赵老师这堂课上的很满意啊。”

赵宜欢眨眨眼:“还不错,大家的积极性还挺高的。”

李建霖挑挑眉:“不错呀,赵干事现在业务能力挺强的,放到哪个岗位上,都是优秀的人才!”

赵宜欢扬扬嘴角,像她这种比较懒散,得过且过的人,想不到也能有这么积极,勤奋的一天,她还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的。

月明星稀,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李建霖看着这没有合缝的木门,脸色沉了沉。

见赵宜欢要往里走,李建霖伸手给她拦到身后,自己搬起自行车走在前头。

赵宜欢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出了李建霖的不对劲,是对屋里的不对劲,顿时心里生了些许紧张。

李建霖大步走进院子,四周张望了一遍,没看到什么可疑的,眉心皱了皱,还是感觉不对劲,他出门的时候,是关紧了大门的。

他急着去接赵宜欢,走的急,门上的锁就没有完全锁上,但是,锁头是扣上的,刚刚看门上的锁,没有扣上!

把自行车放到屋檐底下,李建霖脚步一顿,放蜂窝煤的那里有个黑影!

他们过年前买的蜂窝煤挺多,回老家去过年了,用的少,还剩下不少。

这会儿一片黑漆漆的,那团黑影还瑟缩了一下。

“什么人在那里,赶紧出来,不然,我叫人了!”李建霖厉声道。

听到有人,赵宜欢心里一跳,忙顿住了脚步。

过了几秒,就当李建霖顺过边上的木棍准备打过去时,那团黑影动了,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别,别叫人,我不是小偷!”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赵宜欢赶紧跑进堂屋去打开了灯,两人这才看清楚,是个瘦弱的小男孩,目光里闪着怯意,又一脸的倔强。

看清楚是个没什么危险的孩子,李建霖松了一口气,又皱了皱眉:“你大晚上来我家做什么?”

小孩子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脸上黑乎乎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漏着棉絮,声音有些哆嗦,又有些不同于寻常小孩子的坚定:“我,我是来找你们做交易的?”

做交易?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不好在外面说,李建霖看了眼那孩子:“跟我进来吧,进来说。”

那小孩儿略一迟疑,又坚定地跟他们进了屋。

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凉,堂屋里还放着个碳盆,倒是比外头暖和不少。

李建霖坐在凳子上,又示意那孩子坐下。

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好,背脊挺得笔直,手不安地放在裤腿上,李建霖这才开口道:“你来找我们做什么交易?”

那小孩儿看了一眼李建霖,又看了看赵宜欢,见他们脸上看着挺和善,这才道:“我叫钟鹤生,我爷爷是钟为勤。”

姓钟,赵宜欢猛地看看李建霖,两人心里都有数了。

年初他俩一回来,就听说胡同最里边儿的钟医生一家被打成了坏分子,儿子儿媳在大年三十被紧急下放了。

钟医生是市医院的医生,听说是留学回来的,他爱人家里是世代的中医,可以说是杏林世家了。

唉,赵宜欢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不怎么太平的时代啊,净逮着有本事的人坑害了。

“你想交换什么呀?”赵宜欢坐了下来,温和地道。

看赵宜欢一脸的无害,钟鹤生抬眼看了看她,道:“我爷爷奶奶马上也要被下放了,我要跟着去照顾他们,听说下放的地方很艰苦,我,我想用家里的小黄鱼跟你们换点钱票。”

说完,又不安地看着他们。

他观察了好几天,整个胡同里,就这对夫妻俩家里条件最好,没孩子,都有工作,也没供养老人的负担。

小黄鱼啊,赵宜欢心里快速跳动了下,就是解放前铸造的金条,一条31克重的金条称为小黄鱼。

现在银行大量回购民间的黄金,一克黄金8块钱,一条小黄鱼差不多就是248块。

这孩子家里有黄金不稀奇,他不去银行换,赵宜欢也理解。

可是,怎么就找上他们了呢。

就听李建霖淡淡地开口道:“你就不怕我们去告发你?”

钟鹤生一听,瞳孔不安地张大,手抓紧了衣摆,又故作镇定地道:“如果你们去告发我,那也是我运气不好。”

说完,颓废地垂下了头。

还是个孩子呢,再怎么装成熟,也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又才经历了家庭的巨变,赵宜欢瞪了李建霖一眼。

又拍拍钟鹤生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去告发你的,你想怎么换,我们跟你换。”

柳暗花明,钟鹤生猛地抬起头,在赵宜欢善意的眼神下,眼里涌出了热泪,又赶忙用袖子擦掉。

接着,又去看李建霖,见他没反对,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想跟你们换五条小黄鱼,比银行钱少一点没关系,我想要钱和票,各一半!”

还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李建霖看着他挺直的背,这孩子,以后,会是有出息的,就是,唉,可惜了,家庭是座大山啊。

“你来跟我们做交换,你爷爷奶奶知道吗?”

钟鹤生猛地抬头看着李建霖,见他眼里没有恶意,道:“知道,他们不放心我,不想让我来的,是我坚持要来的,他们也就同意了。”

家里同意的,李建霖低低地叹口气:“行,你带了吗?我们跟你换。”

“带了,我藏起来了,我这就去拿出来。”说着,钟鹤生脸上的紧绷散了点,高兴地出去拿东西去了。

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团黑乎乎的泥巴走了进来。

这是,埋地里了呀,估计还是她家的菜地,赵宜欢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这是个机灵孩子。

让钟鹤生把金条去洗干净,李建霖看了一眼,都是成色很好的老东西了。

跟赵宜欢点点头,夫妻俩商量了下,也不想让孩子吃亏,他家里也不容易,就当结个善缘了。

“我们给你八百块钱,还有一百斤全国粮票,十张工业券。”赵宜欢道。

听到给这么多,钟鹤生露出了嘴角的酒窝:“谢谢!”

“不用谢,咱们是公平交易。”赵宜欢摸摸他的头,“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爷爷奶奶,会有光明的那一天的。”

钟鹤生眼角湿润了下,抬起袖子,狠狠地擦拭了下,把手里的小黄鱼放桌子上,又接过赵宜欢递过来的钱票,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快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赵宜欢看着桌子上的小黄鱼,黄金很保值,收藏起来,挺好的,就是心里莫名的有些心酸。

自从怀孕以后,她就更感性了。

李建霖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洗洗睡吧。”

赵宜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啊,他们就是些小人物,在时代的洪流里,管好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