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作为理由吗,不管你一开始如何”面前持刀的男人面色哀伤的述说着,黑色的大衣布满腥锈的血渍。
无论这样的场景重复多少次,谢馨然看见他总会莫名的失落几刻,幽邃的悲伤近乎将自己窒息。
好在这是梦中,一场镜花水月的幻梦,自己无限次的梦见他,梦见自己死在他的眼前,梦见他无比悲伤。
谢馨然想摆脱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梦,可每次入眠无一例外的都是这一样的场景,每次谢馨然得以喘息之时,周身已星星点点,一切即将破灭。
“你是谁。”谢馨然在自己生命消没的最后一刻,对着男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无数次。没有答案。看不到的梦旅尽头。
醒来。
“请去问询室。”
有些刺眼的灯光,十一点的钟,冷漠的电子音指示,睡眼惺忪的谢馨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好在这如监狱般的生活许多要求都有较为宽松的时限,自己还可以在这个简色的房间里洗漱一下,再去进行今天的问询。
“请去问询室。”头上的电子音再次重复了一下,这次女孩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在那异色眼睛的女人给自己透露过得信息里,似乎只有接受问询这一种离开这座监狱的方式。
精美的食物,各项生活用品,无法向外界传输信息的电子设备一应俱全,甚至各项有些奢侈的化妆品也有,不逼自己吃任何药,比起监狱这里唯一的限制就是自由和有些单调的房间配色。
这里获得自由的方式只有不定期的问询与测评,对于这些测评,谢馨然可是头痛的很,谢馨然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是谢馨然之外,其他的记忆一概不知,甚至说自己唯一的梦在此刻都是弥足珍贵的宝藏。
不死心的谢馨然也在这里搜索过很多关于这个监狱之外的信息,知道了世界之外有超自然的力量,自己应该是这种力量的使用者,不然不会被关进这座特殊的监狱。
可即使是所有信息都对自己公开,谢馨然也难以找到自己是哪起案件的犯人。对外的人,每次来问询自己时,对于谢馨然关于自己是谁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自己想。”
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谢馨然也能明白他们的用意,自己要从原来的自己之中破开茧房,把那一层又一层的罪恶的事实与原因剥离,蜕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自己才能获得自由。可那样真的还是自己吗,谢馨然宁愿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去接受自己的惩罚去悔改,也不愿从旧时的牢笼剥离之后,崭新的人生中再次面对那黑色的过去。
最后还有一种方式,自己去表演自己的悔过和遗忘,这也是如今的谢馨然一直在做的,尽管自己无数次的编制同样的梦旅,却从未和问询的人提起,当然,每一次的问询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再观察一段时间。
再观察一段时间,谢馨然一度厌烦这个词语,无聊的绥靖政策,自己哪一天彻底忘记一切,变成他们想要的模样大概才会被放出去。
不管如何,一切的终点就是问询,谢馨然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赤脚来到了房间,地面稍稍有些冷意,但还好,有时候外部的痛楚抵不上心里看见的一分。
今天坐在自己对面的还是那熟悉的两个人,谢馨然已熟悉他们的组合,一个有些朋克的女人和一个左臂有些奇怪的男人,谢馨然猜测他应该是在什么超自然战斗中受过伤,还有一个组合是一个异色瞳的女人,她给自己的信息会更多一些。
“开始吧。”女人轻咳一声,代表问询正式开始。
“姓名。”看见女孩予以点头回应,杨冰继续开口。
“谢馨然。”谢馨然有些犹豫,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回答不是这个名字的话,那个……会有什么不同吗。”
“那个?哪个”朱之直接有些不明所以,却被杨冰轻轻拍了下肩膀。
“她是指那个以往的结果—本次测试到此结束,请再观察一段时间。”杨冰卡着嗓子用些许冷冰的电子音说了这句话,然后轻轻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端坐起来,撩起了额前的些许发丝。
“谢同学,对于你的情况我们都很关心,可有些时候自由也意味着危险,你要明白,接下来的问题不用想我都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没有记忆。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原因呢,这一切的原因如何呢。”
“冰冰……”朱之刚想转过身来提醒在自己一旁的女人她不该对面前的人说这些话,却看见她在女孩低头沉思时转过头来,对自己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好吧,男人耸耸肩,表示这些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你来,身侧的女人对他wink一下表示回应。
“原因,我在我能所见的信息里了解到这个世界是有超自然的力量的,现在的我用不太好的措辞来说是被囚禁在这里。从我的境况来看,我肯定是与那种超自然力量有些接触。”女孩停顿了一下,显然她的话不是一两句就能言尽的。“还是不好的那种。但我应该没有酿成巨大的过错,所以还有争取的空间。”
女孩歪歪头,环顾着如囚笼般的空荡简色房间,自己在这里已经多少天了,356天,这个数字在谢馨然心中记得清清楚楚。
杨冰没有做任何回答,只是简单的一句,“继续说。”
“我在这里已经快一年了,一年前对应的时间点近乎没有任何和超自然扯得上关系的,不难想象你们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去遮掩发生的一切,而在我所能见到的搜索下,一年前的现在,只有一件事,南城接触信息管控。我也是那个时间失去了记忆,来到了这里。”女孩拿起了桌上的水,猛灌了几口,脸色稍微有点红润,她在想自己多说些会有出去的希望吗。
“我在这里接受测试,同时失去了记忆,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我以前接触过什么不好的超自然力量,第二种可能是我身上因为接触过什么超自然力量拥有了超自然力量,现在解除了信息管控,我觉醒了这种力量,但是因为这种力量太过神秘致使我不愿想起自己的过去,失去了记忆,最后我没有被无害化处理,还被关在这里,只能是一个原因,这力量对你们有用,但你们无法确定能否控制我。”谢馨然无所谓的说着,同时也在悄悄观察杨冰两人的反应。
“你是不是有些想太多了。我们如果只是想救你呢。”杨冰淡淡的说着,脸上没有其他的任何表情,尽是惋惜。
“救我?我更觉得你们在防止我自刎。”女孩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病号服,无任何口袋,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冰冷的脚趾,在纯白色的地面上,那样的不合群。
“这里只是监狱的规定罢了。”朱之有些着急的拍着桌子。
“我第一次听见这里是监狱。”谢馨然冷漠的说着。
“不谈这些,你如何能保证你内里不是任何天灾假扮的,你如何保证你没有被洗脑。”杨冰按住无任何挣扎的朱之,又冷静的问了句。
天灾是他们口里的那种超自然力量吗,或是他们的敌人,其实谢馨然对这座监狱没有太大的恶意,当她得知这个世界有超自然力量时,更担心的自己的安危,可这座监狱的存在又证明着有人在像蝙蝠侠一样对着所有超出控制的力量尽力进行着近乎变态般的管制,这样其实不坏。对普通人来说。
可坏就坏在自己不是个普通人,谢馨然百分百肯定自己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大概率和自己那个梦有关,可那种东西谢馨然真不好拿出来说,冥冥之中她有预感,一旦将其泄露之后自己那失去的记忆将再无挽回余地,再者,就算自己说了就一定能自证清白吗,还不如……
“你们大可以用什么致命手段来钳制住我,什么心脏周边的炸弹,什么爆炸项圈,什么针剂注射,就和那种影视作品一样,我宁愿担着那种风险去给你们执行任务,也好过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等待着一遍又一遍的再观察一段时间。”
绥靖政策是迟来的拯救,绥靖政策是慢性的死亡。
谢馨然无奈的笑了笑,打算喝一口水缓解自己的紧张,可面前的水杯空空如也,女孩只能举起又再次放下,水杯落到桌面,无任何其他杂音,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其他一切早已陷入沉默。
“不必那么麻烦。”沉默许久的杨冰面带笑容的拿出一盘Vcd,插入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神秘机器,老式的胶片流转,发出些许难听的声音。
“看看这个视频吧,你会做出你的选择的,视频里的人,叫谢……”
在谢馨然听见那后一个字时,一切就破碎了,杨冰的招牌笑容在谢馨然视野里变得扭曲,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