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明眼神都有光了。
“这两句,便是对第一句的补充了,如果孩子从小不好好教育,哪怕是本性善良也会变坏,为了不让他们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专心医一致的去教育孩子。”
“还有孟母三迁,断杼教子,好,好好。”
陆德明不断的夸赞着。
再往下看,是一行涂黑的,被李复废弃的一句话。
这年头还没有窦燕山,李复都写完了,才想着问问陆德明,没有的人,那不能写啊,直接涂抹掉。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仅仅只是供养儿女吃穿,而不好好教育,这是父母的过错,只是教育,而不严格要求,便是做老师的懒惰了。”李复解释着:“也不能说,父母生了孩子之后,给口饭,养大了,就是父母比天大,无论什么,父母都没错,打个比方来说,孩子从小到大不被父母喜欢,殴打虐待,哪怕是孩子听话懂事,还是要遭受这些,那么,在将来孩子不愿意给父母养老,这是错吗?”
陆德明眉头紧皱。
“可是有孝道在......毕竟是生身父母。”
“那孩子有什么错呢?”李复双手一摊:“他生下来什么都不懂,遭受非人的待遇,父母不曾善待,不曾教育,还要要求他,能够孝敬父母,侍奉堂前?”
陆德明叹息:“这.......着实令人纠结啊。”
“这就说到方才咱俩聊的道德和法律问题了。”李复说道:“孝道要求子女无论如何都要给父母养老,这是道德标准的要求,但不是最基本的法律要求。”
“而大唐的律法规定,子女必须给父母养老,这是法律强制要求。”
“那不都是要给父母养老吗?”陆德明问道。
“标准不一样啊,心甘情愿和强制,能一样吗?心甘情愿的给父母养老,父母日子过的舒坦啊,而子女被律法强制给父母养老,最低标准,活着给口饭吃就行。”李复说道:“所以也要说,孩子从小,父母要好好教育,好好对待,如何养老在如何养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决定了。”
陆德明沉思,微微颔首。
一个三字经,足够自己去思考很多了。
而这些思考,这些相对的论点,都是以往不曾去想的。
因为在孝道的要求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而所谓的道德要求,不是针对所有人都是行之有效的。
而天底下,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读书人。
读书的不一定明理,不读书的,也不一定粗鄙。
人性多复杂。
李复的三字经写了不少,删改了不少。
什么古九州,今改制.......
写了有一半左右,另外一半,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如果老陆觉得不够,那就让他再补充吧。
甚至连三传者,有公羊,都没有写到。
“这三字经,虽说不多,但是包涵了太多道理知识,我也得好好研读一番才是。”陆德明说道。
“本就是给小儿开蒙之用,就总结一些道理,让其变得能够郎朗上口一些,写的不多,您要是觉得后续还能加,就随便往上加就是了。”李复说道。
“那怎么能行,这是你写出来的。”陆德明连连摆手:“不妥不妥。”
“什么我写出来的,我哪儿有那能耐,道理都是现成的,知识都是现成的,我不过是抄用,那孟母择邻,断杼教学,也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儿不是,都是现成的,都是现成的。”
李复重复着强调。
“老陆你知识渊博,不管是读的书还是活的岁数,那都比我多,你继续往下续,肯定能完善的更好,别计较些有的没的。”李复笑着说道:“我就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学问人,能把春秋读明白了,我就很满意了。”
李复本想着再写出弟子规什么的。
结果大脑疯狂转动之下就想起六个字。
弟子规,圣人训。
没了......
还不如三字经记得多呢。
陆德明长呼一口气,看向李复的眼神里,充斥着几分敬佩。
“行了老陆,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没读过几本书,这事儿大家伙都知道,半路成了郡王,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李复笑道:“这玩意儿,你自己慢慢研究去吧,定下来之后,就交给作坊,让他们印刷出来,分发给学生们。”
“好。”陆德明应下了。
李复背着手溜达出了书房。
“我带着人到别处转转,真要是坐下读书,我这年岁,可是坐不住咯。”
李复说着,还背对着陆德明摆了摆手,让他甭送了。
出了书院,伍良业凑到李复身边,将马缰绳递给了李复。
“郎君,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啊。”
“回家。”李复说道。
自己就不是个能跟陆德明探讨学问的人,探讨着探讨着,心里想的全都是怎么给茶叶涨价的事儿。
还不如回家专心研究怎么割韭菜呢。
“是。”伍良业应和一声,跟在李复身后一同回到了宅子里。
孩子们依旧在书院上课,白云泉和宫中的几个暗卫负责暗中保护着。
上学放学什么的,孩子们都是自己去,在庄子上,又有人护着,倒也安全,反正宅子这边离着书院,也不过是一刻钟的路程。
庄子上也有几个不在书院住宿的学生,每天来回,不管上学还是放学什么的,路上都能凑一起。
李承乾他们四个孩子跟庄子上的孩子早就混熟了,这趟来庄子上,都高兴的不得了。
这可是很久没有见到的小伙伴了。
去年一块偷家里的油在外面炸蝗虫吃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李韶在家中忙着和老赵商议中秋节即将到来,送礼的事。
“往年中秋节,庄子上也会给庄户们发点东西,让他们过个团圆节,今年的话,该如何呢?”老赵请示着。
“往年都是什么惯例?”李韶问道:“若是有个章程的话,还是按照以前的来就是了,总不能夫君当家的时候大方,到了我当家的时候,就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