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月以为杜斐会在做完手术再给自己打电话的——起码，不会是现在这样，她刚刚结算完不过10来分钟，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顾华月挑了下眉，示意了下周风亮，让他先别急着吃东西，然后才掏出无线蓝牙耳机，匹配上，自己戴了一只，又递了一只给周风亮。
周风亮疑惑地戴上，看着她，一脸不明所以。
杜斐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吓得他一支楞。
“你们还没吃吧？”杜斐的声音里带了点焦急。
顾华月笑笑：“谁敢呀，这么便宜的进口食材，我吃着也不放心。出门之前，拿着你的手机，去了趟粮研所，扯着你的虎皮要了两只新型的测试笔来。”
一边说，她一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看起来很像普通金属签字笔的“笔”，在手里转了转。很快，笔夹上面的蓝色宝石，就跳起了橙色灯光。
她挑挑眉，笑语如花地问杜斐：“橙色是什么等级呢？”
周风亮就听见杜斐那边儿一阵混乱，很快就有了答案：“还好，中度。只要不进食，就没事。”
周风亮眨了眨眼，手里原本捏着的叉子，当啷一声轻响，掉在了桌面上，他只觉得全身发寒。
他正准备问，电话那端又传来杜斐的声音：“你们第一次下单吃的什么？也是这个？”
“我又不傻。”顾华月失笑：“店家更不傻。拿这个当噱头可以，拿这个当常卖品——他们可没这个胆。”
于是，周风亮的心就往下揣了一揣，稳了一下。
杜斐也似乎很松了口气，不过听起来，他还是不太赞同顾华月继续在这儿坐着：“你离它远点儿吧。”
“远着呢。远到它根本影响不到我的地步了。”顾华月应了声，然后慢慢地道：“你说，这事儿，跟那些南韩的小姑娘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问？”杜斐似乎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就听那边儿传来一个有些微老的男声，说了句什么，他立刻啊了一声：“你是担心……他？”
周风亮听到那个苍老的男声，登时坐直了身体。
他瞪大眼睛看着顾华月：那是……那是他们董事长的声音啊！就算他没听过几次，可他的声音，成天出现在电视里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华月笑吟吟地拿着自己的手机，边快速地打字，边回了一声：“嗯。”
回完，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亮给周风亮看。
备忘录界面上，只有一句话：餐点换盘子，叫服务员打包。注意，动静小一点儿。
周风亮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假装接手机过来看，趁机打开了顾华月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平放在桌面，将整个店内的周围环境拍了一遍——很好，几百平方的店内，除了天花板上有五个摄像头，和走来走去忙着端餐收桌的服务员外，没有什么“眼睛”能盯着他们这一桌了。
于是，他选了个服务员和摄像头都看不到的角度，一下一下地，假装要吃东西，实则把餐点一个一个地换盘子。
顾华月微笑，接着跟杜斐说话：“手术做着呢吗？”
“本来就要进去了，小丫头你这一电话，可打得他又精神了——白瞎我一支地佐辛！”耳机那端，这回传来的却是晋京生的声音。
于是周风亮又激动起来了——这可是蓝柏传说中的再世华佗呀！平常只能在企业内刊上看看他的照片呢……
不过还没等他找着机会，向大佬们表达自己的敬意，顾华月就又开了口：“好，那我不打扰您了。最后再问一句话。”
“你说。”听得出来，晋京生不满的原因，明显不是因为顾华月打这通电话，而是因为某个病人不听他话。
顾华月就笑：“东西打包回去，带给谁呢？”
她刚说完，周风亮的视线余光里，就撇到一个服务生飘到了旁边的餐桌上，开始摆弄那些本来已经很干净了的餐具。
他也挑了挑眉头，会意地笑着问顾华月：“姐，这东西，我哥爱吃吗？”
“爱的吧？”顾华月也不管电话那端，杜斐一声轻咳，只管自己笑着道：“他对日本那边的文化，还是挺有研究，也挺感兴趣的。”
周风亮噢了一声，余光中就撇见那个服务员快速地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又飘走了。
跟顾华月对视一笑，他开始叫人打包，顾华月也最后吩咐了杜斐几句要好好地听医生话，就收起了那两只测试笔，一脸若无其事地跟周风亮一起，快速地把桌面的餐点换到了第一次吃完的盘子上。
杜斐挂了电话，仍然皱着眉头。
齐漠然问他：“要不要找几个人过去接下华月小姐？”
“不必。”出声的是杜长勇：“小周儿的身手过得去。再加上他们俩估计一开始也没料到一次就抓到了个正着，一切举动都浑出自然。你们真的派了人，才会坏了他们的计划。
明面儿上不要去人，暗地儿里去俩就行。”
杜斐也点头。
齐漠然就立刻去照办了。
旁边晋京生看看老的，再看看小的，叹了口气，转头出去吩咐护士们，再晚15分钟开始，然后又回头过来交代杜斐：“最后15分钟啊，你赶紧的。”
说完就要走。
杜长勇瞪着他：“老晋！你干嘛去？”
晋京生头也不回挥了挥手：“给那丫头他们准备解剂去呀！就算中高度，那也是辐射！”
“这个老章丫的……”看着他走远了的杜长勇，不由暗骂了一声，老脸一红，回头看着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哈哈一笑：“医生果然想得周全。”
杜斐懒得搭理自己这个除了他亲妈妹妹，还有早就过世的奶奶之外，就没对别的女人上过心的瞎爹，只是往后一靠，看着窗外的蓝天，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一秒抓起电话接通，并在看了一眼杜长勇之后，不情不愿地开了免提：“喂？出来了吗？”
“我说小杜总，你能不能让你的人靠谱点儿……”电话那端传来的，是顾华月明显非常无语的声音，还带着喘声：“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显眼的啊？”
“怎么了？”杜斐绷直了背：“给你惹事儿了？”
“没给我惹事，”快餐店外，顾华月很是无语地看着那俩被快餐店员包围着，嚷嚷着要赔门头的蓝柏工作人员：“但给你惹了点子事儿。”
笑了笑，她幸灾乐祸地通知杜斐：“你那俩人，把人门头给拆了。”
杜斐和杜长勇一起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