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三人被男主持安排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美其名曰这桌占据有利地形,不会错过每一位来宾。抛开被边缘化不说,看这餐桌奢华的摆设就知道今晚宴会规格相当高。
庄蝶儿拿着一个餐具问章经
: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章经看了一眼说道
:这个是钳子,专门吃法国蜗牛用的。
刘婷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又是从书上看到的?
章经沉默半会,才说道
:不是,有些事,我一摸就懂,或者这是自然反应。
刘婷哦了一下,却忽然想到一个事情,低声问章经
:那你给我按摩,会不会有什么自然而然的反应?
章经迷惑不解,反问她道
:要有什么反应?
刘婷胡乱瞎扯道
:效果呀!
:那应该是问你才对吧?我也想知道那晚的按摩有没有效果?
刘婷回忆了一下,那时身体似乎有点微妙的燥热,但此刻断断不能说出来,含糊应道
:哦,我睡着了。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到场,商贾齐聚,美女如云,盛装奢华,有不少都是叫得上号的名人明星,各个相互交流,相谈甚欢。不过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们三个,又是坐这样偏远的门口位置,衣着也非光鲜,自然也没人会过来打招呼。
庄蝶儿无聊的指着餐桌上的“备一”纸牌说道
:原来我们三个是备胎。
刘婷抬头挺挺胸故作姿态道
:我可是老板娘,
庄蝶儿挤兑她道
:那你这个老板娘可要出面和他们交流呀,说不定有个人会给你投资呢!
刘婷怎会去做这无用功又自讨没趣的事,但嘴仗不能输,便傲娇的说道
:本小姐做生意向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别人想来投资,我还不一定许呢!
章经点头深以为然赞道
:老板娘说的在理,我也想过了,不一定要引资起步,我盘算过现在每天的营业额都在上升,估计到下月中达到峰值,每月利润在4万左右。我改了一下思路,在不能扩大门店数量的情况下,先扩大送货单位,继而扩大产能,产值一旦上去融资就不是问题。
刘婷听完一愣一愣的,弱弱的问道
:那我应该做什么?
章经罕有的露出迷之微笑,摸了摸鼻子说道
:你是这当中最最重要的一环,必须要搞定康定情,刚才看你使唤他可谓得心应手,那就让他多为人民服务。他介绍的三个单位对我们的包子都很满意,这样的优质客户要多拿点。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你最好找找你师傅,能不能多给个做包子的秘籍,花样搭配一下。
刘婷偷偷看了看庄蝶儿,心想我哪里知道师傅在哪里啊!旁边人家妹妹都不知道啊!便含糊其辞说道
:我师傅是个高人,联系不到的。你看过这么多书,随便找个做其他包子的方法不就行了?
章经叹了口气说道
:你师傅这包子用了16种材料调配,书里记载包子的做法,没有一种能及得上他。滥竽充数还不如不做,不过我还想过一种方法。
刘婷和庄蝶儿齐声问道
:什么方法?
:我打算在主料上依次变更比例,用一样的材料调出不一样的细腻感觉,就像名牌香水一样,不同的包子有不同的层次感。
庄蝶儿听完惊呆了一下,竖起拇指赞道
:我觉得你比刘婷她师傅更牛。
刘婷笑骂道
:不许你这样说我师傅,否则你以后必定会后悔的。
这时候,门口有几人进来,刘婷一看,原来是四公子陪着宓雪乔佳到了。
宓雪一袭白色露肩长裙,眉目如画、巧笑倩兮、端庄典雅,当真是国色天香。
手轻轻挽着王凡的胳膊,王凡此刻说不出的春风得意,荣光满面,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挥手寒暄,除了章经,在场所有男人都投来羡慕嫉妒的神情。
宓雪一进门就看见庄蝶儿,怔了怔,和她略略点头示意走了。
庄蝶儿看着他们华丽的背影,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堵得慌。
章经看她情绪异常低落,问道
:你哥呢?
庄蝶儿抑制不住眼眶泛红,黯然说道
:我哥他失踪两年了。
:哦,难怪。
庄蝶儿悻悻啧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章经暗暗叹了口气,说道
:你知道她那天为什么会来看你?以前怎么又一直没来?
庄蝶儿从来没意识到这其中的关节,不解道
:为什么?
章经漠然说道
:她内心隐藏的寄托你们都不知道,她以前不想见你,那是因为你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所以她很怕见你。她见你时,连礼物也不敢亲手给你,需要假手于人,便是不想在你身上再抱一丝希望,多一丝瓜葛都承受不起。
:我宁愿没见到她,我宁愿不要这礼物。
庄蝶儿终于明白过来,委屈心酸得无处发泄,面前鲜红艳丽的新手机更像是人血馒头,按耐不住一抬手把崭新的手机摔到地上,地上虽然有厚厚的地毯,手机仍旧啪的一声四分五裂。惊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刘婷一边say sorry一边收拾起零零散散的手机零件,章经对刘婷说道
:我哄哄她。
然后拽着低声哭泣的庄蝶儿去了隔壁的大露台。
庄蝶儿哭着哭着,最终委屈得靠在章经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章经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方面书里说得不多。或者现在什么都不说,让她发泄出来才是更好。
过了很久,庄蝶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章经拿了张纸巾胡乱给她擦了几下,指着露台外面璀璨的京城夜景,畅怀说道
:站在这里,往远处看,才是这顿饭的矜贵之处。往下看的,不是想死就是怕死。人生本来就苦,你总以为长大哭的少了是苦尽甘来,其实只是苦着苦着,习惯了。
抓着栏杆摇了摇,又继续安慰她道
:所以偶尔哭一下无所谓,谁都要发泄,你也要,那她呢?想想她也要,你觉得委屈,那她呢?她何尝不是比你委屈十倍。
又拿出手机逗她道
:你们一个一个的委屈,最后都通通压到我这里来承受,我更委屈,刚到手的手机还没捂热就要给你打劫回去,我也要哭个惊天动地,你千万不要拦着,这不是一杯奶茶就能糊弄过去的,起码两杯,我做人毕竟也是有底线的。
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庄蝶儿被他这么插科打诨,忍不住破涕为笑,抬头刚想拿捏他几句,却看见宓雪刘婷和李子文,不知何时竟站在不远处,顿时闭口不言。
章经顺着她异样的目光看到是她们,也没打招呼,摸了摸鼻子,自个儿回到餐桌上。
没多久,李子文和刘婷也先后回来,留了宓雪和蝶儿在外头。
李子文对章经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和章经说道
:我自以为很了解宓雪,却竟然不如你,你真是魔鬼。
章经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看了看刘婷,刘婷尴尬说道
:她们刚才问我蝶儿怎么会摔手机,我就,我就说了一点点。
我叉叉你个圈圈,章经不由嘀咕道
:老板娘才是魔鬼。
过了一会儿,宓雪就拉着蝶儿的手回来坐下,宓雪问过蝶儿之后便叫服务员过来要了两杯橙汁。
服务员很礼貌的问完她们四位女士,又问章经道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章经随口说道
:水吧,很热很热的热水。
宓雪突然整个人打了个寒颤,猛的坐直身子,死死的盯着章经,死死的盯着,眼中似有无数寒光一闪而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脱口厉声说道
:你说什么?
旁人没想到她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对章经发难。可想而知,她对章经实在是厌恶到了极点,连他点一杯热水,说一句话,都似遇到变态狂魔般的令她极之暴躁,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庄蝶儿和刘婷都惊得目瞪口呆,服务员傻傻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李子文连忙拉她坐下,摁着她的腿自是想让她克制一下情绪。
只是谁都无法知道章经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宓雪内心如宇宙初爆炸般轰烈翻滚震动,虽然章经声音略略沙哑,但这语气这语景,竟和初见那人时所说的一般无二。
宓雪死死盯着章经,似要把他连皮带肉连骨带血都一一看穿。只是这头扎古怪发髻,风霜满面,瘦瘦黑黑,胡子拉碴,表情僵硬的可恶男人,真的丝毫看不出一丁点云中行的痕迹,只是不仅仅是这一句话,宓雪内心中隐隐约约有一样事情很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超级不对劲,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章经摸了摸鼻子,对服务员说道
:你去吧。
服务员赶紧开溜。
章经然后对庄蝶儿和刘婷说道
:可以的话,帮我打包几个法国蜗牛。
然后起身,对李子文做了一个抱歉的眼神,看也不看宓雪,转身便想走了。
宓雪哪里能就此轻易放他走,又站起身来急促说道
:等等,你先等等,我有话想问你。
其实在这人人都只会轻声细语的场合,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很大,门口的保镖见状拦住了章经,附近的人也看出了不对劲,王凡快步走了过来,站在宓雪身边,沉声问道
:什么事?这人是谁?
身边一同赶到的男主持赶紧低声解释道
:老板,他们三个是今天商场答题活动的冠军,活动安排他们参加晚宴的。
宓雪也冷静了下来,低声和李子文说了一句,然后对王凡说道
:他是我闺蜜的朋友,刚才我闺蜜的手机摔坏了,他们只是置气,没事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王凡将信将疑,旁边的包源让林乐拉开王凡催促道
:宓雪都在台上等你了,快去吧。
等其他人都散了,章经刚想走,李子文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道
:老板说她不是生气,她只是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她说你就当给蝶儿一个面子。
章经疑问道
:她真是这样和你说的?
:千真万确。
章经苦笑说道
:老实说,她说她不生气,你信吗?
李子文表情古怪,弱弱说道
:我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留下来就好了。
包源过来笑着对章经说道
:我以为你做事厉害,没想到来事也厉害。给我个面子,先留下来吃饭,有我在,事情总能说圆,你今晚好像得罪了两个人,要是执意要走,那是把我也得罪了,我怕连你老板娘都不得安生,你给我面子,我也不会让你吃亏。
包源吩咐身边的保镖说道
:你去下面买三台手机,最贵最新款的。
然后又问章经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事已至此,章经无奈说道
:记住要买不同颜色的。
包源把他摁回座位,大大咧咧的坐在刘婷旁边,说道
:刚好这里人少,我可以多吃点。
李子文也顺势坐下说道
:对,对,我也坐这里。
章经见这哼哈二将一左一右虎视眈眈,自己这是彻底插翅难飞。
台上的王凡在发表周年志庆感言,自然是热情洋溢,洋洋洒洒。何况有宓雪在旁站台,更可谓是风光无限。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心仪宓雪已久,坊间虽然诸多关于宓雪的绯闻,然而绯闻仅仅是绯闻,从无实锤。不过这王公子是所有绯闻中最最疑似的实锤。有心者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宓雪今晚戴的竟然不是她向来喜爱的那个雨花石项链,而是一条价值不菲的满绿翡翠项链,这其中变化,实在是耐人寻味。
庆典流程过后,晚宴正式开始,珍馐美馔便流水般的端了上来。宾客也推杯交盏,相谈甚欢。
章经这一桌就包源若无其事的大快朵颐,李子文庄蝶儿和刘婷则忧心忡忡的没了胃口,章经见状叹了口气,对庄蝶儿说道
: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让着她,她说什么我都认了,态度诚恳,绝不还口。我搭着你们两个飞猪一般的队友,花了泼天的运气赢了比赛,才能来吃这几万块钱一桌的大餐,这奶奶的容易吗?你们真的不要错过了。
蝶儿伸出小尾指,章经便和她拉了勾。刘婷和李子文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法国蜗牛终于端上来了,包源很绅士的给美女们剔好,章经拒绝了他的帮忙,说道
:我想自己试试。
说完,便拿起餐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嗖的一下,蜗牛就夹出来了。章经怔了怔,又如法炮制的夹了一个,暗暗叹了口气,细细的品尝这来自法国勃艮第的美味。
蝶儿吃得津津有味,刘婷之前嫌蜗牛卖相丑,现在又有点跃跃欲试,闻着确实是香,便问蝶儿
:真的这么好吃?
:好吃,你怎么不吃啊?
:是特别香。
然后又问章经
:对吧,是挺香的。
章经又嗅了一下
:香吗?
:这你都闻不出来?我都流口水了。
章经神情古怪只哦了一声。
:怎么?你这份蜗牛不对劲?
刘婷疑问道
章经拿餐巾擦了擦嘴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自从清醒了以后,嗅觉就失灵了。
刘婷怔了怔,问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干嘛不说?
章经怔怔的看着那空空的蜗牛壳,缓缓说道
:我怕说了,你不要我。
这话实在是悲凉无极,当中的彷徨无助也只有庄蝶儿能感同身受,大家都沉默不语。庄蝶儿又伸出小尾指和章经拉勾,两人相顾一笑尽在不言中。刘婷有一句话想问,却又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