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按照杜星寒的吩咐把人带下去处置了。
杜星寒看向苏魁罡,道:“不知这个结果,将军是否还满意?”
苏魁罡并没有回答,而是提出疑问:“杜侍郎这么晚回来,却并不让随从掌灯。
也不知是做下人的没眼色不懂事,还是杜侍郎有意不想自己回复的消息被某些人知道,譬如……我?”
被人猜中了意图,杜星寒却不见丝毫尴尬,只轻轻一笑,道:“并非刻意躲着将军。
不过今日在宫中被陛下好一通训斥,多少有些灰头土脸,形容狼狈,不想以此种面目见人,欲先整理一番再与将军相见罢了。”
苏魁罡看他两眼,似是在判断这话是否可信,末了说的话颇为意味深长:“杜侍郎形容狼狈与否,我也是没心情过多关注的。
苏天乙倒是会在意,可惜她此刻却不在此。
不过,杜侍郎那么多美妾,少我妹妹一个委实算不上什么。
毕竟这相府与苏家就从来不对付。
不仅官场上道不同,这后宅之中亦是满满的敌意。
堂堂宝字头的郡主,陛下面前第一人,哦,不,这话说的不对。
陛下跟前第一红人必须得是杜相,然后是您杜侍郎啊。
我们家苏天乙,顶多排第三。
第三就第三吧。
便是第三,也不是那些个只会讨男人欢心就知道争宠的玩意儿所能随意冒犯的。”
苏魁罡越说越激动:“我他娘的还真是越想越来气。
老娘在外头拼死拼活的保卫的都他奶奶的是群什么破烂货?
我妹妹多不容易?
苏家出了我这么一个能打仗的,她本可以不用这么拼,舒舒服服的做做样子,享享清闲,什么都不做又怎么了?
有陛下做靠山,有苏家的财力、人脉,人生简直不要太逍遥。
可苏家的人生来就是受累的命。
谁不知道我妹妹是大顺史上最受宠、最高贵、最不能得罪的贵女?
可谁又知道,我妹妹也是大顺有史以来最累、最辛苦、最遭罪的牛马?
苏家的协理官,大多都有明确的职权范围。
唯她一人,是领了‘协理朝廷一应事务’之职。
一应事务,呵,说起来就四个字,可当真做起来,这朝堂之上还能找出第二个如她一般对所有事情都了解、能够胜任的人吗?
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可苏天乙她,就不能有不擅长的事!
否则,官场上那些个比不过她的男人们,就能有借口对她口诛笔伐,对苏家大家弹劾。
我就他娘的想不明白了,解决技不如人的方法居然不是提升自己,而是干掉比自己优秀的人啊。
真他娘的膈应人!
我在外头打仗,受了伤从来不敢告诉她,怕她担心怕她难过。
我知道,她遇到了困难也不会让我知道,怕我分心怕我自责。
我脑袋不好,玩不来权谋心计,我只会打仗只会带兵。
当我知道有人欺负苏天乙、挤兑、暗算苏天乙的时候,我最先能想到的报复方式就是用拳头、用手里的兵器狠狠给那些兔崽子终身难忘的教训。
苏天乙比我高级。
她所用的方法永远兵不血刃,但永远能叫对方溃不成军,兵败千里。
杜侍郎,你从进了吏部到对所有公务得心应手需要多久?
苏天乙到每一处任职不会超过三个月,三个月,甚至连皮毛都来不及完全理清楚,可她却能做到对整个衙署的运行了如指掌,对所有的问题一目了然。
为此,她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杜侍郎知道吗?
她吃的用的比宫里太后、皇后都更好,苏家的府医医术之高就连宫里最厉害的御医都比不上,苏天乙自己也极注重养生之道,可她还是常常烦头痛,痛起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面白如纸、浑身乏力、呕吐不止。
为什么呢?
累的呀。
我娘是累死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妹妹比她还累。
除了你们大婚的那三天,大概也就只有陛下将她禁足府中的这些时日是她真的能彻底歇歇得时光了。
咱就是说,除了陛下,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在忧国忧民、为国为民这方面,还有谁能够与她苏天乙相提并论?
有吗?
没有吧。
怎么可能有呢?
比她聪明的才不会把自己累成狗。
没她聪明的想这么累也没机会。
只有我这个聪明绝顶又傻的让人心疼的傻妹妹才会如此。”
苏魁罡说到这儿,慢慢平静了下来:“苏家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但苏家列祖列宗为大顺所作的贡献,我们姐妹为国家为人民付出的努力与心血,凭什么要承受无端的污蔑与辱骂?
就因为你杜侍郎姬妾的嫉妒吗?
我苏魁罡不愿意,我知道,苏天乙她,也不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