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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火焰·964年8月】

“仁慈的金鸦神啊,请庇护你虔诚的——(痛苦地尖叫)啊啊啊啊啊!救我!大人——救——”

“(惊讶地)导师?”

“(疲惫地)是我。”

“但为什么....”

“他们在骗你,伊莎贝拉,我见过很多这种人....你要记住他们做的事,对你说过的话,这样下次你再见到相同的人,你就会知道谁在骗你。”

“是,导师....但是——就是....薇薇安女士什么时候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不愿意听我的,我没办法让他们好好相处....明明我已经提供了食物,也有药和卫兵....”

“(疲惫地)虽然我不建议,但如果你认为事态已经失控....那就使用暴力吧,伊莎贝尔,保护善良守序的人,如果有人意图破坏和谐,挑衅你的权威,那就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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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奥尔科特突然恢复了意识,但他的思维并不清晰,眼前一片朦胧,思维迟滞又沉重,不仅如此,他的手脚沉重,身体虚弱不堪,连最简单的活动也异常艰难。

他似乎听到了人们的欢呼,紧接着,有人开始拍打他,在他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那拍打他的人却变得越发用力,他只能瞪大眼睛,试图看穿眼前的迷雾,同时挣扎着扭头,试图摆脱脚上的禁锢,同时找到袭击者。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足够的体力来完成这些动作,他只挣扎了几次,疲惫就淹没了思维,他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然后就陷入了昏迷。

从这以后,他清醒的时间并不多,能够思考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他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每次清醒都伴随着头颅的剧痛,越是思考和活动,痛苦加深得就越快,直到他的身体无法承受,再度陷入昏迷为止。

他怎么会在这里?上一刻他还在....什么地方来着?等他再一次苏醒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那个红发女人的名字,等到第三次苏醒,一个压抑着兴奋的男人抱起了他,自称是他的父亲....但他不是....第四次苏醒时,他变得更加迷茫,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他的身份似乎很高贵,至少有一百名仆人围着他行动,但有时,他也会听到一些讨论....他们在讨论他的智力,还有身体问题,他全都能听见,却睁不开眼,也没法活动,只能继续躺在柔软的床上,就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仆人们带来了新的消息,他们说他多了个弟弟,健康又活泼,他的父亲也不再像先前一样频繁地探望他,又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从仆人们的闲谈里得知,他又多了一个妹妹,从这以后,连母亲也不怎么探望他了,或许是因为对他彻底失望,又或者弟弟和妹妹更需要照顾。

时间不断流逝,而他依旧被束缚在床上,没法活动,甚至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每当他睁眼,他看到的世界总是朦胧的,陌生的,可当他入睡时,另一个世界就会变得清晰,这是梦吗?可是每个细节都那么准确,那么熟悉,就好像他本来应该生活在那一边才对。

终于有一天,他没能再次入睡,他试着强迫自己闭上眼,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漆黑的现实。

凭借强大的适应力,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头颅里的疼痛,这本不该成为他入睡的阻碍,但不论他怎么尝试,今天都没法安然入睡,他暴躁的动作惊醒了仆人,一位女仆畏惧地打开房门,小声询问:

“阿尔贝特先生....请问您需要....”

他愤怒地呼出一口气,这动静吓坏了那个女仆,她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深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他只是暴躁地掀开被子,第一次独自走下他的床。

在朦胧的月色下,这个并不真实的世界越发显得虚假,但周围奢华的灯饰却给他带来莫名的熟悉感,他用手抚过明亮的玻璃,却惊讶地发现它并不烫手,只有些许温暖的感觉。

终于,仆人们发现了他的动作,以那女仆的尖叫作为信号,他的宅邸迅速活跃起来,一半仆人顺从又紧张地把他团团围住,另一半则狂奔着跑出花园,为首的老人紧张地看着他,眼神担忧又欣慰:

“你还好吗,阿尔贝特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这慈祥的老人,他皱着眉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突然说:“有剑吗?给我一把剑。”

“一把剑?”老人似乎对这要求很是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回答:“是,我这就去准备。”

老人带回了一把木剑,但他要的不是这个,他愤怒地把剑摔在地上,然后不满地说:“我要一把真正的剑!”

仆人们更畏惧了,只有那老人依旧是从容的样子,行了一礼之后匆忙离开,看着周围手足无措的人们,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木剑,推开挡在面前的人,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又马上围了过来,于是他只好把剑对准他们,这次他们终于懂得让路,让他顺利走到了宽敞的花园里。

他试着挥舞这把木剑,但这玩具的手感根本不能与真剑媲美——还是说,他在梦里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懂怎么用剑?

很快,老人带着一把真正的长剑回到花园,身后还跟着几个仆人,带来了一具练习用的木人,老人紧张地解释:“我想你也许会需要....”

他完全忽略了老人的话,急切地伸手握住长剑,在那一刻,他终于感到自己真正地活了过来。

和玩具不同,这把剑对他的灵魂来说太过轻盈,对他的身体却太过沉重,他的手指从未接触过这种粗糙的织物,却仿佛天生就知道该怎么用它劈开钢铁和人的骨肉,他兴奋地拔出长剑,第一次攻击就精准刺中了木人的面部——本能告诉他,即使穿着盔甲,那个地方也不会有防护。

他的体力不支持他挥舞这样沉重的武器,但他还是兴奋地不断尝试,将梦境里看见的一幕幕转化成现实,直到一只沉稳而有力的大手轻易抓住他的手腕为止。

回过头,那是个威严沉稳,高大强壮的男人,那身长袍让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梦境里的世界,但只有在梦境里,也只有最尊贵的人能穿上这种精美的织物,他记得这个人,这个人曾经宣称自己是“父亲”——他隐约记得他的父亲另有其人,但现在,那个形象却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教的他?”

那威严的男人似乎在质问老人,老人则慌忙摇头,于是男人又低下头,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他松开了手,然后捡起了地上的木剑,熟练地摆出准备态势:

“来,让我们试试。”

木剑对铁剑,他还有些犹豫,但那个男人已经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的剑术简单却精准,快速又凶狠,往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剑就已经巧妙地钻过了铁剑的防御,然后点在他的要害上,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时候,那男人又收回了长剑,重新摆出预备态势。

或许是因为那把木剑的质量太好,又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剑术太过精妙,直到他的体力耗尽,手中的铁剑被打落,那把木剑都还没有彻底损坏,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看着那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孩子,”男人伸出朝他手:“你天生就会用剑?”

他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迷茫地坐在地上,用还不熟练的语言反问:“我是谁?”

“我是阿尔弗雷德·德·诺森伯兰公爵,而你是我的儿子,未来的诺森伯兰公爵,起来,孩子。”

那男人把他拽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大声地命令管家:“饿了吗?亨德尔,给我们准备点吃的!”

很快,他的母亲也得知了这一消息,带着他的弟弟和妹妹赶到了餐厅,激动地和他拥抱在一起,只有他自己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眼前的景象和梦里是如此想象,他已经逐渐分不清虚假和现实的区别。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一直跟着父亲学习,诺森伯兰公爵对他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重视,在他苏醒的第一年就带他遍览诺森伯兰家族的企业,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家族的权力大得无法想象。

从食物,武器到娱乐活动,公爵掌握着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只有少数几个其他的企业或团体能和他们媲美,但这个世界并不落后或愚昧,恰恰相反,眼前的一切都比他梦中的更加先进,更加高效。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头颅里的剧痛逐渐平息,两个世界越发清晰,但其中一个已经完全定格,在很久之前就不再有新的发展,年轻骑士也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他似乎很幸运,上一刻,他还在为家族的复兴殚精竭虑,下一刻,他突然就成为了这个新世界上最高贵的几人之一,假如忽略过去几年受到的折磨以外,他几乎没有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一切都是这么轻而易举,唾手可得,如果非要说什么遗憾,那就只有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他已经忘了许多事情,其中甚至包括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但到了九岁的时候,他还是依照父亲的安排,告别了温柔的母亲和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在仆人们的重重护送下走进了学校。

这个世界的卫兵们看起来就像外乡人的战士,但却比外乡人还要危险,他们不是把钢铁穿在身上,而是直接用来取代自己的身体,父亲也给他安排了一个这样的保镖,他被称为高文爵士,至少有四百公斤重,强大得令人惊叹,却无比忠诚,堪称骑士的典范。

学校里的生活和外界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他刚一下车,就有密密麻麻的人群朝他涌来,那些孩子谄媚地簇拥着他,但他们还不够成熟,笑容并不足以掩盖贪婪和嫉妒,于是年轻骑士只对他们冷脸以待,高文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保持了沉默。

令年轻骑士感到意外的是,学校里并不只有阿谀奉承的人,有个坐在角落的孩子对他并不热情,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当教学主任恭敬地问他是否愿意和其他同学一起上课时,他果断选择了坐在那个沉默的小子旁边。

年轻骑士对他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同时优雅地伸出手:“我叫阿尔贝特,你是?”

那孩子惊讶又畏惧地看着他,伸出手,但又马上收回,最后只是低着头回答:“我是格林·沃伦....大人。”

他犹豫了几秒,才在最后加上了那句“大人”,但年轻骑士笑得更开心了,他收回手,没有责备对方的失礼,只是自信地说:“不必紧张,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喜欢剑术吗?也许我们可以在放学后一起训练....”

那孩子更紧张了,他不断摇头,语无伦次地说:“不——不....大人,我不擅长....”

同学们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交流的时间,下课的铃声刚响,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涌了上来,假如高文在这里,年轻骑士一定会让他驱散人群,可惜保镖不允许进入教学楼内,所以他只好强忍着不满来应付这些幼稚的小孩。

诺森伯兰公爵喜欢亲自观察他的产业,以便及时发现有什么地方脱离正轨,但今天,他竟然提前结束了工作,年轻骑士刚回到家,就被仆人们领向餐厅,在主位上,他看见了微笑的公爵,语气温和地向他提问:

“第一天上学的感觉怎么样,阿尔贝特?”

年轻骑士一遍入座一边抱怨:“老师讲的内容太简单,同学们太幼稚,不过学校里的风景还不错,而且我交了个朋友。”

“是吗?”

诺森伯兰公爵的笑容似乎有些耐人寻味,让年轻骑士深感不安,第二天,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却空了,而且直到铃声打响也没人回来。

坐在另一侧的男孩谄媚地笑着,把头探到年轻骑士身边——年轻骑士记得很清楚,昨天坐在这里的分明是个女孩,他瞪着那无礼的男孩,但对方只是把头缩了缩,又继续猥琐且得意地小声说:

“我已经帮你把他除掉了,先生,这小子竟然敢拒绝你的——”

年轻骑士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在短暂的接收,思考并理解后,愤怒迅速冲昏了他的头脑,梦里的力量仿佛短暂地回到了身上,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力量掀翻了这条狗,然后愤怒地挥出一拳:

“你说什么?”

年轻骑士骑在这男孩身上,几乎是咆哮着质问:“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那男孩惊呆了,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反击,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于是他又愤怒地还击,这一次,那男孩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男孩开始颤抖,畏惧地,哭泣着回答:

“什——我不是故意的,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啊!”

年轻骑士愤怒地再一次握紧拳头,用力砸下,授课已经没法继续,但讲台上的教授却没有阻止他,只是威严地呵斥其他学生,要求他们安静,没过多久,高文和教导主任并肩走进了教室,高文还挤坏了门槛,随后轻易挡住了年轻骑士的拳头,而教导主任则趁机拖走了那个血流满面的男孩。

“发生了什么,先....等等,”

高文瞪大了眼睛,怒火开始在他的脸上聚集:“他打伤了你?”

看着愤怒的骑士,年轻骑士却只是落寞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脸上的淤青,大脑感到一阵刺痛,但就像是为了惩罚自己,他用力地又按了按:

“没事,高文。”

“怎么会没事?”

骑士拔高了音量,他的表情已经不止惊讶和愤怒,还有恐惧,这也是年轻骑士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失态:“他打了你,还伤了你!怎么会——”

“我说,没事!”

年轻骑士紧盯着高文,直到对方终于低下头为止,于是年轻骑士叹了口气,撑着地板站起来:“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带我回家。”

高文的语气有些许颤抖,但他最终还是顺从地接受了命令:“是。”

在餐桌上,年轻骑士又见到了他的父亲,这一次,公爵看起来十分严肃,先是短暂地检查了他的伤势,然后才示意他坐在右侧:

“没什么想说的吗,阿尔贝特?”

年轻骑士一扫颓废,他猛地扭头,盯着他名义上的父亲,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公爵依旧平静,只是缓缓地点头,他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就有女仆低着头为两人端来温热的红茶,然后又匆忙离开,等到餐厅里只剩两人,公爵才继续说:

“当然,坐在我的位置上,即使绝大多事我都没有主动了解,也总会有人给我汇报,这是他们的责任,也包括你在学校的表现,还有那个小子。”

年轻骑士愤怒地质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帮他——”

“为什么我要帮他?”公爵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因为年轻骑士的冲撞而发怒,他紧盯着这个狂躁的年轻人,沉着有力地回答:

“你以为是我的漠视才导致沃伦爵士一家被沉进泰晤士河?并不是,孩子,是你的傲慢导致了这一切,你鲁莽地和沃伦爵士的孩子说了话,给予他不应该有的关注,却没有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年轻骑士愣住了,他的神情变得呆滞,而公爵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代替我的位置,这是宝贵的一课,你有必要提前了解一点——不要把那些白痴和废物当成同类,如果你不明确告诉他们该做什么,同时不该做什么,他们就会擅自揣摩你的思维,用匪夷所思的愚昧举动来破坏你的计划,甚至还希望得到你的夸奖....这是我的忠告。”

公爵又叹了口气,然后大步离开餐厅,只留下一句令人不安的话:“我还要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务,如果晚上有客人,那就由你来接待,我已经通知过诺伦,你可以全权代表我。”

女仆们很快端上精美的晚餐,父亲离开以后,他的位置就变成了主位,母亲只能坐在他的对侧,而弟弟和妹妹只能坐在更靠外的位置上,也许他们也察觉到年轻骑士的心情不佳,因此饭桌上的气氛格外压抑。

浑浑噩噩地享用过晚餐,年轻骑士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他的长剑的发呆,直到管家诺伦派人通知,他才疑惑地走向了大厅,随后他又发现,晚上的访客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大厅,他们只被允许走到庄园大门内侧一点点的地方。

诺伦表情严肃又愤怒地站在走道中央,他的面前站着一对弯腰恳求的夫妇,旁边还放着一具棺材——是上午那个孩子的父母,看到年轻骑士的身影,他们立马停止了哀求,只是弯着腰,期待地看着他,等候他靠近。

在那一刻,年轻骑士突然有些恶心,但他还是强迫自己走向大门,他才刚一越过侍卫们的防线,那两个人就立即趴在地上,跪着爬向他的位置,开始亲吻他的鞋,同时不断恳求他的原谅。

这繁华优渥的世界突然开始破碎,重新呈现出朦胧灰暗的色彩,年轻骑士看着他们,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在返回卧室的途中,他看到了满脸畏惧的弟弟,他笑了笑,弟弟却跑开了。

他的卧室布置得很精美,即使外面的世界已经拥挤不堪,数百层的高楼比比皆是,但这里依旧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贵族城堡,而且更加舒适,甚至抬头还能看到宽敞的天空,在外面的世界,即使是在贵族学校里,这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年轻骑士取下他的长剑,轻抚着剑鞘上的花纹,这是他四岁时第一次活动所用的剑,对于这个家族来说格外有纪念的意义,对他本人更是如此——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满腔怒火迅捷地拔出长剑,满意地听见了清脆的金属摩擦声。

把长剑重新收回剑鞘,年轻骑士找到了管家,并要求前往旧城,管家有些惊讶,但也许是因为公爵的命令起了作用,他没有再像过去一样反复确认,只是利落地答应:

“我这就去通知高文——”

“不必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恐怕不行,先生,”唯独这一次,管家坚决地摇头,甚至伸手挡住了年轻骑士:“即使是公爵,在出门的时候也必须带上骑士,这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年轻骑士最终只能默认了这件事,在第二天的凌晨,他终于找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泰晤士河边灯火通明,人们都在自发地悼念沃伦爵士和他的家人。

才刚一靠近,年轻骑士就听到了河边的咆哮:

“....爵士总说学习才有未来,但未来在哪里?连他自己也被沉下了河,就因为他的孩子在学校....”

他想要走进那条狭窄的街道,但站在门口的打手却拦住了他,冷漠地说:“走开,不欢迎你。”

“....我们就是泥里的狗!贵族佬根本不会看我们一眼!我们没有前途!必须拿起武器,像狗一样刨食才满足他们的期待!但我们不该把武器对准自己人!我们也是人!我们拒绝被抛弃!”

年轻骑士皱起了眉,他制止了高文,尽可能保持着平静,试图说服眼前的壮汉:“我是沃伦爵士的朋友——”

“滚,”

那打手给出了言简意赅的答复,他戴着墨镜,但黑色的镜片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眼中的仇恨:“贵族狗。”

再次制止了高文,年轻骑士只能强忍着不满转身,让人意外的是,那个打手再次高声警告,但对象却不是他:

“你也滚,拉里!沃伦爵士不希望今天再有人死!”

几个瘦高的人影狼狈地从旁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然后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年轻骑士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回头向打手道谢,可惜对方给他的回复依旧只有一个字。

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车外飞逝的风景,年轻骑士沉重地问:“这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吗?人们就活在这样的地方,连皇冠区都不如?”

高文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谨慎地回答:“我不能说,先生。”

“没关系,我允许你说,”

他依然没有得到答复,因此年轻骑士只能再次强调:“我命令你说。”

终于,高文这次松了口,他谦卑地询问:“是,你希望了解什么,先生?”

年轻骑士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就从....你的家乡开始吧,你从哪里来?”

在那天后,时间依旧流逝,沃伦爵士的尸体没有在泰晤士河溅起任何水花,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但在那之后,公爵再也不允许他前往旧城,他只能从电视上了解那里的情况。

从报道来看,下城区的秩序已经彻底崩溃,大大小小的帮派占领了街道,伦敦旧城已经彻底变成了地狱,与此同时,年轻骑士成功通过了升学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帝国理工大学。

他本就是公爵的长子,享受着这片大地上最优秀的教育资源,而他本人也格外勤奋,但即便如此,大学中依然还有比他更优秀的人——那个是来自旧城区的小子,活泼,开朗,而且聪明绝顶,和其他人相比,他没有钱,更没有顶级的植入体,因此每天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但他依旧是整个年级中最优秀的学生,甚至比公爵的长子,以及其他任何贵族都要优秀。

在年轻骑士的主动示好下,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和其他人不同,这男人看起来并不那么拘谨,于是他们间的友情开始迅速加固,很快,他们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典礼,毫无疑问地,在所有纸面成绩都是满分的情况下,还是诺森伯兰这个姓氏更胜一筹,年轻骑士因此得到了代表优秀学生在典礼上发言的“殊荣”。

即使对于公爵来说,这也是值得庆祝的事,因此他特地请了一天假,见面的地点依旧在餐厅,除了父子两人以外,母亲,弟弟和妹妹也在餐桌旁边,诺伦站在餐桌的另一头,公爵脸上带着少有的温情笑容,年轻骑士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公爵翻开那本毕业证书,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但很快,他看清了年轻骑士脸上的表情,疑惑地问:

“怎么了,孩子?”

“我一直在想....”

年轻骑士的目光扫过餐桌,从母亲,到满脸崇拜的弟弟,再到正襟危坐的妹妹,还有欣慰而慈祥的诺伦,最后,他把目光重新转向父亲:

“我学这些究竟有什么用呢,父亲?”

公爵愣了愣,然后疑惑地回答:“怎么会没用呢?你需要了解事情运转的规律,即使不需要你亲自管理,你也要知道公司是怎么——”

“不,我的意思是,即使我不学,我仍会是下一任诺森伯兰公爵,是吗?”

“是的,但孩子——”

“另外!”

年轻骑士再次打断了公爵的话,面对脸色越发严肃的公爵,他却没有半点畏惧:“即使平民再怎么努力,即使他们取得比我更好的成绩,在各方面都比我优秀....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让正确的人来带领人们,是吗?”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公爵逃避了这个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孩子?”

年轻骑士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凭借着对庄园的熟悉,他在阴影掩护中成功离开了这个家,除了那把四岁时第一次挥舞的长剑以外,他什么也没带。

他的消失引发了诺森伯兰家族的疯狂,在整整六周的时间里,街道上随出可见诺森伯兰公爵的卫兵,旧伦敦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但依靠着梦境里的知识,他最终还是成功逃过了追捕,在此之后,他加入了沃伦帮。

梦境里的经历让他十分讨厌那些机械植入物,但即使不依靠那些东西,他的实力也格外强大,他已经完全掌握了梦里的剑术技巧,甚至还有精进,而他的身体素质也超乎常人,只依靠纯粹的肉体,他就能用剑将高速飞行的子弹一分为二。

因此,他很快在野蛮残忍的地下世界站稳了脚跟,又花了两周时间,他就成为了沃伦帮的首领,十五年前那个在泰晤士河边演讲的人已经不见了,那个强壮的打手也死于三年之前,理想和希望的火焰只燃烧了短短一瞬,马上就被黑暗的现实掐灭,但现在,一个新的首领取得了领导权。

凭借个人实力,他很快整合了附近的街道,而凭借着对诺森伯兰家族的熟悉,他成功领导了数次对企业的袭击,沃伦帮的声势越发壮大,许多帮派和平并入了他的领导,与此同时,他也联系了不少帝国理工的同学,许多人在了解他的想法后,立即脱离家族,并加入了沃伦帮。

有了年轻贵族的加入,沃伦帮终于彻底成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帮派,他们有文化,有理想,有严格的纪律,也有明确的诉求和行动指导,再加上高级植入体和年轻骑士本人带来的强大战力,沃伦帮在短短五年里就成为了伦敦旧城屈指可数的庞大势力。

好景不长,在声名鹤起之后,诺森伯兰家族迅速注意到了这个新兴的势力,他们开始有意识地设置陷阱,又或者扶植其他帮派,对沃伦帮发起有预谋的围攻。

即使面对这样庞大的压力,沃伦帮依旧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但牺牲者越来越多,曾经愿意和他一起追逐理想的年轻贵族在四年间死了一半,帮派成员更是陌生,他再也找不出几个熟悉的面孔,当人们为胜利而欢欣鼓舞,为帮派的壮大深感自豪时,年轻骑士却越发迷茫。

他们已经胜利了一次又一次,但理想中的秩序却迟迟没有到来,街道上的混乱一天甚于一天,孩子们依然没有食物,教师们在街头也活不过五周,但即便有人能够幸存,孩子们也必须把所有时间用来学习怎样生存,现在已经没人再敢独自外出,物价飞涨,乞丐和干瘦的尸体充斥着街道两侧,不论他打败公司多少次,他们总能继续找到人来弥补空位,下一次,他们遇到的还会是全副武装的队伍,而他从胜利中得到的却少之又少。

即使他取得了胜利,牺牲者的家属也不会理解他的困难,公司的员工也有家属,他们并不觉得沃伦帮在做正确的事,只是发自内心地痛恨这些恐怖分子,至于沃伦爵士曾经的思想和教诲,如今已经再也没人知道了,沃伦帮彻底成为了普通的街头帮派。

终于,他在一次袭击中遇见了高文,连这经历过极限改造的骑士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认出了年轻骑士的身份,在这之后,人们知道了他的来历,诺森伯兰公爵长子在沃伦帮中身居高位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可以感觉到,帮派中的气氛正在逐渐改变,即使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可人们依旧不愿意相信他,原因仅仅只是他的出身,他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

在这以后,只要见到沃伦帮的旗帜,诺森伯兰家族的卫兵就不再抵抗,而是果断地抛下货物离开,可越是如此,帮派中对他的议论就越多,年轻骑士咬着牙坚持了两年,当他最好的朋友也死于一次无聊的帮派冲突,被叛徒从身后割下了整个头之后,他终于放弃了。

整整八年时间,他杀害的人已经数不胜数,却丝毫没有给家族和企业带来半点损伤,沃伦帮日益强盛,在旧城无人可挡,可在诺森伯兰家族面前依旧不值一提,看不到半点挑战公爵的希望。

最终,在经历又一次帮派内部的冲突后,年轻骑士离开了沃伦帮,他依然只带着那把年幼时挥舞过的长剑,独自回到公爵宅邸,有年长的仆人认出了他,很快,苍老但依旧敏捷的诺伦泪眼朦胧地替他打开了门。

他顺利回到了家族,就好像过去九年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在餐厅的长桌旁,他又看见了父亲,改造只能延缓衰老,却没法抹消时间的痕迹,父亲一直为他保留着餐桌上的位置,当着所有家人的面,他欣慰地握住年轻骑士的手,自豪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领袖,孩子,你证明了——”

“等等,父亲!你在说什么?我才是下一任公爵,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提出反对的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年轻人,但他却坐在弟弟的位置上,年轻骑士保持着沉默,没有回应,而公爵则愤怒地呵斥:

“阿尔贝特只依靠旧城区的臭虫就能和公司对抗,而你呢?连旧城的帮派都解决不了,任由他们发展壮大!”

年轻人愤怒地争辩:“那是因为阿尔贝特了解公司,而我不了解他的帮派!”

“这不是借口!亚——”

“够了,高文!”

强壮的骑士忠诚地执行了命令,推开大门,但当他看清餐桌旁的景象之后,他愣住了,任由年轻人怎么呼喊也没反应:

“我父亲累了!把他送回房间去....高文——高文!你聋了吗?高文!”

最后一声咆哮终于唤醒了骑士,他朝着餐桌恭敬地单膝跪下,在年轻人暴跳如雷的呵骂中准确地捕捉到那句冷静的命令:

“我的弟弟累了,高文,把他送回房间去,直到他冷静下来为止。”

高文兴奋地回答:“是,先生。”

弟弟被骑士架走,他的怒骂回荡在空气中,但很快也消散无踪,餐桌上似乎又回到了其乐融融,温馨和蔼的气氛里,但年轻骑士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永远发生了改变。

有了父亲的支持,他很快掌握了庞大的家族企业,但不是每个人都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于是在整整一年的忍耐,由上而下地了解了企业之后,年轻骑士一举出动,在短短五个月之内就彻底清洗并重新掌控了伦敦旧城。

在伦敦战争的最后时刻,仍有许多人不愿承认一名曾在旧城对抗公司的领袖,因此年轻骑士安排他们死于意外,最后一位死者是他的弟弟,随后他又提拔那些死于旧城的贵族的兄弟姐妹,终于,在执政的第二年,他终于掌握了诺森伯兰家族的企业。

妹妹依旧和以前一样端庄,她也从帝国理工大学毕业,但成绩不如人意,即便如此,年轻骑士依然让她加入了董事会,在家族企业中取得了一席之地,在旧城战争结束后,老公爵就彻底放下了企业事务,开始陪伴他的妻子,只可惜,自从弟弟死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一面。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世界少有地恢复了平静,直到欧洲的另一个巨头企业——哈定集团开始按讷不住,暗中挑衅诺森伯兰家族,为了应付边境越发紧急的事态,已经正式继任公爵爵位的年轻骑士离开了伦敦,亲自前往敦刻尔克。

他的举动传达了明确的信号,战争变得一触即发,人人都为此感到兴奋,他们相信,在新任公爵的英明领导下,他们最终会取得战争的胜利,而在混乱的中心,一位尊贵的访客抵达了敦刻尔克。

在行宫大厅里,老公爵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儿子,他的眼里不再只有骄傲,还带着不解和恐惧。

“阿尔贝特....”老公爵紧紧盯着年轻骑士,似乎想要重拾起年轻时的威严,但年轻骑士不为所动,于是他只好几乎哀求地说:“你还忘不了那件事?已经三十年了,阿尔贝特,你没法改变过去,看看你周围,你已经有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力和财富,你拥有整个世界!为什么你非得破坏这一切?”

“我没有,父亲,”

年轻骑士无奈地回答:“但哈定集团步步紧逼,我不得不做出应对,我是在守护伦敦,而不是摧毁它。”

老公爵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移开视线,语气低沉地说:“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是摧毁企业并不能让世界变得更好,阿尔贝特,想想吧,食物,秩序,医疗,植入物....一切都掌控在我们手里,如果伦敦崩溃,人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以为他们可以就此得到免费的食物,和平,随意取用的药品和高级植入物吗?”

“不,阿尔贝特!一但企业被摧毁,整个社会都会崩塌,不论是贵族,公司员工还是街边的乞丐,所有人都会瞬间一无所有,我们会在一夜之间退化到野蛮时代,我不是恐吓你,阿尔贝特,我指请求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如果没有了我们的企业,欧洲会变成什么样子。”

年轻骑士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看到他的表情,老公爵欣慰地走了,就在当晚,敦刻尔克的公爵行宫发生了巨大爆炸,老公爵被当场炸死,高文和新任公爵也身受重伤,年轻骑士还被炸碎了一只手,整个欧洲都因此陷入了沉寂,连哈定公司也不知所措。

而在十三个小时之后,骑士高文和新任公爵先后死于爆炸中受到的重创,女公爵继承了她父亲和兄弟的爵位,当年轻骑士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失去了身体,变成了漂浮在欧洲上方的幽灵。

“事实证明,你还是太急切,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悄悄背叛了你。”

年轻骑士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是哪个实体在和他讲话,他的身边只有阴沉的天空,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疲惫又警惕地大声质问:“你是谁?”

“我有许多称呼....”那声音诚恳又平静地回答:“‘上帝’这个单词怎么样?也许对你来说比较熟悉。”

年轻骑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上的变化,通过更加血腥的屠杀和清理,他的妹妹最终还是成功掌握了企业,但伦敦流干了血,她不得不依靠出卖家族的利益才换来了有限的和平,在此之后,皇室也看清了公爵家族的虚弱,在美国人的支持下又重新变得活跃。

在弟弟,父亲和他接连离世后,母亲也疯了,诺伦最终没有得到体面的死亡,因为他拒绝相信诺森伯兰家族的技术无法治好新任公爵——或者说,前任公爵,他因此被当做叛徒处决,他的妹妹,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她是个天生的恶魔,连之前侍奉公爵的侍女和男仆也没能逃过一劫。

“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要你再冷酷一点,”

上帝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嘲讽,但紧接着,他又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提议:“但现在,你仍有机会,我可以让时间退回到....这里。”

一面屏幕在他眼前凭空出现,播放着他七岁时的欢乐时光,温馨的一家在伦敦郊外野餐,父亲,母亲,弟弟和妹妹都健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年轻骑士犹豫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片虚幻的光幕,但最终还是克制了自己,只是冷漠地反问:“那么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时间会倒流,你做的一切都能被抹消,你可以彻底改变过去的一切。”

眼前的画面扑向了他,伴随着草地上的欢声笑语,春日阳光的暖意,以及三明治和果酱的香气,下一刻,他已经置身在这段曾永远逝去了的时光里,一切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年轻骑士的呼吸停滞了数秒,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牙齿反复咬合又松开,甚至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右手,他艰难地压抑着自己,最终,他彻底恢复了平静。

“不喜欢吗?”上帝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于是眼前的情景开始变化,时间开始流逝,很快,年轻骑士看见了自己的八岁生日:

“如果你看到了感兴趣的位置,那就让我停下来。”

在那间似曾相识的教室里,他看到了沃伦爵士的儿子,他已经完全不记得那男孩的样子了,却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时间已经流过,他看到了亲吻他鞋尖的夫妇....下一个画面里,他收到了帝国理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一秒之后,录取通知变成了毕业证书。

他逐渐长出了胡子,下一刻,他披上了沃伦帮的甲克,很快,他开始面对乱糟糟的街头混战,于是他拿起电话,逐个按下朋友的号码....第一个朋友死于高文的突袭,而他当时忙着参与攻击公司的分部,七十个人死于今夜,谁都没有得到好处....

时间流逝得越来越快,最后,他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他用优异的演技骗过了父亲,又或者父亲希望他是真心悔悟,这本来是他开战的计划,一举清除诺森伯兰家族和哈定公司的力量,让人们有机会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但现在....

他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最后,年轻骑士闭上了眼,这一次,上帝的语气发生了变化,他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喊停。”

年轻骑士紧闭着眼,以平生最坚定的意志强迫自己保持沉默,他站在原地,就像是真正的死人,看着他的样子,上帝的语气逐渐变得无奈,但这只是更加坚定了他保持沉默的决心:

“你就没有什么遗憾吗?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事?你是被我选中的人,我给过你超人的体魄,不建议再多给一点....”

依旧没有回答,于是上帝的语气变得冷漠,他严厉地警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阿尔贝特·德·诺森伯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空气变得寒冷,身体也变得沉重,他的膝盖逐渐变软,上帝似乎想要强迫他下跪,但他以超人般的意志扛下了这一切,最后,上帝冷笑了两声,以此作为对他的宣判:

“你让我很失望,阿尔贝特·德·诺森伯兰,因此,我决定....给你一点惩罚....”

他的语速格外缓慢,似乎是为了欣赏年轻骑士脸上的恐惧,但让他失望的是,这男人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块沉默的顽石。

“这样你才懂得....你应该尊重我....”

时间变得格外缓慢,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上千倍,空气中充斥着无形的钢针,疼痛不停折磨他的意志,但到了最后,上帝突然又笑了:

“你通过了,现在,好好休息,体会我的礼物,并思考你的历练吧,乔·奥尔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