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的一番回答让瑾悦着实有些意外,她没想过秋儿竟然会拒绝。
目光深深的逡巡在她脸上探究着,然终无所得,反而她眼中含着的是异常的坚定。
瑾悦轻笑出声:“感情的一种侮辱?那本宫问你,你帮着许淑妃伤害你心仪之人的孩子就不是对感情的侮辱了么?”
“你说本宫作恶多端,可本宫从未动手害过谁。你在许淑妃身边多年,她害过谁想必你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吧。在深宫中,只有先保命了,才有资格谈感情。倘若淑妃知晓今日你我的对话,你还有资格谈感情么?”
顿了顿,瑾悦又恍然似的哦了一声:“还不止呢,你对皇上的心思本宫都看出来了,你觉得你能瞒过淑妃?届时别说你想多看皇上一眼了,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些话就好像融入了秋儿的心尖一般,五味杂陈。
是啊,她面对许淑妃做的那些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是助纣为虐吗?今日帮许淑妃陷害贵妃娘娘腹中的皇嗣,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她对自己心中的感情已经不忠了。
正想着,瑾悦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若是想要要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走至他心上,成为他身边得宠的妃子,便不能呆在景颐宫,只要许淑妃在一日,你便永远没有机会。”
她怔怔的看着沉思的秋儿,方才的名利秋儿觉得是侮辱了她的感情。
那么她倒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对这段感情那般重要,若是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的,贪婪也会越来越多。
秋儿听到一步步走到皇上身边,走至他心尖时,坚定的心开始动摇了。
可她知道,这位宠冠六宫的瑾贵妃,是在利用自己,她扶持自己上位,定然也是要让自己在景颐宫当眼线,帮着她害人。
她恨许淑妃!在她身边没有一日好日子。
她从前愿意待在许淑妃身边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时时见到皇上而已。
而眼下,机会却来了。
要不要把握,就看自己了。
瑾悦看出了她的动摇之心,却并不劝她,反而起身就要离去。
“本宫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所以你帮着本宫也并非是助纣为虐。”
“本宫念在你有悔改之心的份上,此事就此作罢,本宫轿辇滑倒也只是意外。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是惨死在淑妃手下好,还是脱离景颐宫,当皇上身边的妃子好,想清楚了便来瑶华宫找本宫。”
言罢,瑾悦头也不回的往瑶华宫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点到为止,所以瑾悦也不想再继续废话。
只要是个人,皆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人人都说可以舍弃生命,可又有几个人真有勇气面对生死的呢?
果不其然,还未走到瑶华宫门口。
秋儿就匆匆上前,对着瑾悦跪下磕头道:“奴婢愿听娘娘您差遣。”
“只要不伤及皇嗣,不残害好人,奴婢都愿意做。”
她想要勇敢一次,为自己的感情勇敢一次,也为自己活一次。
……
瑾悦回到宫中,为了稳妥一些,还是宣了秦墨前来诊治,待确保皇嗣无恙,秋月和玲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见四下无人,玲珑方才问道:“娘娘,您果真打算放过淑妃娘娘吗?”
瑾悦用勺子慢悠悠的搅动着碗中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微微含笑:“你可知,放长线钓大鱼?”
玲珑疑惑的“嗯”了一声:“大鱼?谁是大鱼?”
秋月见她这般愚蠢却可爱的模样,不禁抿嘴一笑:“你啊!你这脑袋怎么还是不开窍呢?”
玲珑似懂非懂的摸了摸头:“算了,奴婢不问了,一会儿皇上该来了。”
方才瑾悦轿辇意外滑倒一事已经让人通知了钟离缙,想必六宫也已经知晓了。
为何扬出此事,一么,自然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放下心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尤其是皇后和许淑妃。
也让她们知晓,出了此事,自己的防范之心更重了。
第二么,自然是要让钟离缙更加的关心和爱护腹中这个孩子。
而为何要留许淑妃一命,自然是留着她还有用,她还指望着利用许淑妃去报复皇后呢。
且如今收买了秋儿,那么她的机会就更大了几分。
至于秋儿,她成不成为钟离缙的女人自己心中没有任何波澜,且不说过两年会选秀有新人入宫,便是宫中的所有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
就好比御花园的花,多一朵,少一朵又有何妨?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钟离缙就来了。
他一进殿,便担忧的打量着瑾悦,焦急的问着:“怎么样?真的没事吗?咱们的孩子可好?有没有动胎气?”
他平日里身为天子的威严通通渐失,伸手抚摸着瑾悦高高隆起的腹部,满脸皆是为人父的关切。
瑾悦伸手放在他手背上,柔声道:“皇上放心,臣妾没事,只是动了些胎气。幸好有秋月和玲珑护着臣妾,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钟离缙这才稍稍安心,“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言罢,他看着眼前的秋月和玲珑,“护主有功,赏!”
秋月和玲珑当即谢恩,含笑着退出了内殿。
殿外,小太监时安正侯着。见秋月去了厨房,乐呵呵走到玲珑面前:“我方才听到皇上赏你呢!”
因为钟离缙经常来,所以两人一来二去也十分熟络了,再者年龄相仿,倒是很能开得起玩笑。
玲珑笑盈盈白了他一眼:“怎么,你羡慕了?”
时安清了清嗓子,一脸春风得意的道:“我才不羡慕你呢,你还不知道吧,我如今也升了一级,不再是低等的太监了。”
玲珑掩嘴一笑:“那我等着叫你时公公的那一日。”
说罢,她正欲下台阶,膝盖处却传来疼痛感,忍不住的拧眉呻吟了一声。
时安神色立马凝重了起来,关心道:“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玲珑轻轻扯了扯贴在膝盖上的裙子,摇头道:“无事,应该是方才护着娘娘时不小心磕到了膝盖,我抹抹药就好了。”
时安闻言甚是担心,下意识的伸手过去,然而在触及到玲珑衣裙时,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抬眸看着发怔的玲珑。
四目相对的时间,皆有几分难堪和羞涩。
玲珑连忙撇过头,脸颊染上些许绯色的红晕。
时安耳根亦是红透了,突然不敢看玲珑,强忍着心慌道:“好,你……你快去抹药,别耽误了伤口。”
玲珑头垂的低低的,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往寝殿走去。
时安感受着玲珑走后徐徐吹来的清风,心跳的更加的快,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