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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谢绝假言怪谈集 > 凶宅回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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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二天,蒋平一大早就到了我家。我把没有查到冯紫涵家庭信息的事情说后,又对蒋平说,爸爸认为我们的分析有道理,他说那起凶杀案发生后,电视台的两名记者曾去冯紫涵家里采访过,他可以向那两个同事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蒋平坐在沙发上稍事休息一会后,我们就按照计划,又去昨晚那三个关着门的诊所查看。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我有点累了,本想回家去,蒋平却说:“不,我们现在一起去县医院一趟……”

“去县医院干什么?”我吃了一惊,“县医院里有那么多护士,我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去观察吧?而且护士上班都是实行轮班制,我们去了也不可能见到所有的护士。”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蒋平看了我一眼,“有件事情,你肯定不知道,幺爸可能也不知道。”

“什么事情?你神色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

“蒋瑶生病了。”

我闻言一惊,“蒋瑶不是跟妈妈去省城了吗,她得什么病了?”

蒋平避开我的目光,“其实蒋瑶没有对你说实话。”

我见蒋平神色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蒋瑶没有去省城?那她为什么要骗我?一直不跟我联系,也不去学校,她到底得什么病了?”

蒋平轻咬嘴唇,沉默一会后,才说:“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吧:蒋瑶和你妈妈根本没去省城生活,蒋瑶之所以没有去学校,是因为她得了白血病。”

我惊呼一声:“白血病!?”

“嗯!”

“你也知道,虽然你爸爸妈妈离婚了,但我妈妈跟你妈妈还是有联系。蒋瑶得病的事情,是你妈妈亲口告诉我妈妈的。”蒋平长叹口气,又说:“你妈妈还跟我妈妈借了一点钱。不过你也知道,这种病很花钱,所以你妈妈还差不少钱!”

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我能理解妈妈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爸爸,因为蒋瑶并非爸爸的亲生女儿。虽然爸爸以前很爱蒋瑶,但现在肯定已经不爱了。而且爸爸也没钱,所以就算妈妈跟爸爸说了这事,爸爸可能也不会帮助她们。但蒋瑶仍然是我的妹妹!爸爸可以不爱蒋瑶,我不能!

发呆好一会后,我又问蒋平:“这段时间蒋瑶一直住在医院里治病?”

“那是肯定的呀!昨天晚上,我妈妈还去医院看过她们。妈妈说她们住在县医院住院部24楼的26号病房里。”

听了蒋平的话后,我顿时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也没胃口去吃早饭了。我们乘坐四路公交车到了县医院后,刚一下车,我就情不自禁地跑起来。

这个公交车站点离县医院的正门有三百米远,人行道上行人很多,中间还有三条横行道,这些横行道本来就不宽,又人车混行,经过其中一个横行道时,我为了躲避一辆小轿车,差点撞到路边的一个水果摊。我听见那个司机打开车窗骂了我一句,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飞奔。

我们冲进医院的大门,刚进大厅,就看见右边的三个挂号和缴费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本来排队的人就多,又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大厅里更显得拥挤和混乱。

我和蒋平在迷宫似的医院大楼里左穿右拐一会后,才找到了电梯口。虽然有三部电梯,但等电梯的人实在太多了,好不容易等到其中一部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刚一打开,不等里面的人全部出来,一些性急的人就开始往电梯里挤去,其他人见状,也争先恐后地拥向这个电梯。

我虽然心里很着急,但见人太多了,只得耐着性子站在旁边,等下一部电梯。

此时我的心里只是在想妹妹的事情,在想见到久别的妈妈和妹妹后,我到底该说什么,才能既表达自己的关心,又不增加妹妹的心理负担。

蒋平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我们都没有说话。

等了两分多钟,中间这部电梯才终于到了一楼。门一开,我和蒋平就不客气地往电梯里挤。我们的行为引起了几个比我们先等电梯的病人家属的不满,一个中年女人似乎想要骂我们,但因自己总算挤进了电梯,才忍了口气,只是很不满地看了我们一眼。

住院部一共有26层楼,蒋瑶的病房在24楼,我们进电梯时,因为进出的人很多,我们来不及伸手按楼层按键,等到电梯门关闭后,我和蒋平才发现这部电梯只能选择数字是奇数的楼层,而我们要去的24楼是偶数楼层,根本没有可按的按键。

蒋平呆了一下,才按了“23”那个按键。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了,等到了23楼后,再从楼梯间步行上24楼。

大家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有些人已经看出我们走错电梯了,我看见那个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情。我和蒋平只能装痴扮傻,到了23楼后,快步走出电梯。

出了电梯后,因为不知道楼梯间在哪边,我和蒋平站在电梯前,分别往两边的过道张望。

左边是长长的走道,两边全都是病房。右边的走道也是长长的,但在十几米远处,有一个十字楼口。

“应该是这边。”蒋平边说边往右边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后,果然看见左前方几米远处就是安全通道。

在爬楼梯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减慢了步伐。蒋平说:“见到蒋瑶后,不要乱说话,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让蒋瑶意识到自己是得了白血病。”

“我知道。”

每个病房的大门上面都写着病房号码,妹妹住的病房号码是24-26,位于这层楼左边走道最前边的第三间。

我对白血病了解不多,只在一些影视剧里看见过一些类似的场景,在我的想象中,蒋瑶可能是住在一间玻璃围起来的无菌病房里,我们只能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凉的玻璃墙壁相见。但结果与我想象的不一样,妹妹住的病房是一间很普通的病房。屋里除了有两张病床外,还有两个能容一个人勉强躺下来休息的折叠铁床,这两个折叠床分别靠着一张病床,是供陪床的家属晚上休息用的。

两张病床分别挨着一边墙壁,妹妹的病床靠着大门这面墙壁,另一个病人也是一个小女孩,年龄跟蒋瑶差不多,她的病床挨着靠窗的那面墙壁。

虽然我知道白血病患者最后都会被剃成光头,但我看见妹妹也变成了一个光头的样子时,鼻子还是有些发酸。

同病室的那个小女孩也剃了光头,估计也是得了白血病。小女孩正坐在床上吃盒饭,她的妈妈坐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正在用水果刀削一个苹果。

我和蒋平进屋时,蒋瑶正在睡觉,妈妈也不在屋里,我们默默地坐到旁边的陪护床上。

我们虽然动作很轻,还是把蒋瑶惊醒了。看见我们,妹妹惊了一下,挣扎着要坐起来,我和蒋平异口同声的说:“不用起来,你睡吧。”但妹妹还是坚持坐了起来。

“妈妈呢?”我轻声问妹妹。

蒋瑶摇了摇头,“妈妈白天要上班,晚上才能来。白天是外公和外婆轮流来陪我,外婆马上就要来了。你们怎么来了?是妈妈跟你们说的吗?”

“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得病了,是蒋平告诉我的。”

我正想再说,却见妹妹垂下头去,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流下来!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把被子都打湿了。

因为不想刺激妹妹,我和蒋平进屋时,本想假装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但看见妹妹伤心的样子,似乎她早已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我再也装不下去,也低下头,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蒋平开始还低声安慰我和妹妹,但见我们都止不住眼泪,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出了病房。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和妹妹才停止了哭泣。我本想问妹妹一些话,但嘴一张开,却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只好低着头沉默。

妹妹比我小几岁,又是女孩子,更加脆弱一些,见我不说话,她又控制不住自己,躺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知道她一定又在哭泣。

这种局面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外婆进来后,我才停止了抽泣。

外婆将提来的小饭桶放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面,问我们吃饭没有,我和蒋平虽然都没吃饭,但知道饭桶里的饭只有妹妹的,所以都说吃过了。

外婆也没有虚情假意地多问我们,将饭桶盖子打开后,对妹妹说:“不哭了,坐起来吃饭吧,外婆给你熬的肉末稀饭。”

等妹妹停止哭泣,开始吃饭后,外婆才对我说:“蒋奇陪我去楼下取一个单子吧。”边说边给我递眼色。

我明白外婆有话要对我讲,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蒋平,还没说话,蒋平已先开口:“你去吧,我在这里陪蒋瑶。”

我和外婆出屋后,我们并肩向走道另一头走去。一直走到尽头处,外婆才招呼我在过道里的一把金属长椅子上坐下来。

沉默了一会,外婆才开始和我说话。先是问我怎么知道的,然后才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妹妹得了白血病,需要很多钱,妈妈虽然向亲戚们借了一些,但远远不够。妈妈现在已经借不到钱了,只好回去继续上班。虽然一个月只有三千元工资,根本无济于事,但总比一分钱不挣要好一些。妈妈白天要上班,不能来照顾妹妹,只能辛苦外公外婆白天轮流到医院来陪床,晚上则由妈妈陪护。

我问外婆,妹妹治病到底需要多少钱,现在还差多少。外婆说她也不太清楚,听我的妈妈说,治疗大约需要几十万元钱,如果找到了符合条件的骨髓,要做骨髓移植手术的话,医疗费用可能会上百万。

在来这里之前,我还怀疑一个问题:爸爸是否知道蒋瑶得病的事情?跟外婆聊天后,我才明白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妈妈给爸爸打过电话。妈妈不是向爸爸要钱,只是问爸爸,能否让我来医院做个检查?毕竟我们是异父同母的兄妹,所以我有可能符合骨髓移植条件,但这个要求被爸爸拒绝了。

我虽然理解爸爸的心情,但听了外婆的话后,还是非常难受。我问外婆,妈妈找过蒋瑶的亲生父亲没有?外婆说她也问过妈妈,但妈妈不回答这个问题。外公外婆也怕刺激妈妈,问过一次后,就没有再问了。

我和外婆坐在长椅子里说了很多话,虽然外婆没有明说,我还是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因为没有钱,所以妈妈心里其实已经放弃了治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