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翠鸟!”水安安望着漂浮的异鸟,不禁由衷地感叹。
艾思忍不住多看几眼,又移开目光。
是翠鸟,浑身溢散浓浓的翠意。
夜灵,第一次展现本体,异种海冬青。
牧羊盯住夜灵顶羽,是一撮王冠状的金羽,是异鸟等阶的标志。
见过翠帝的本体,是十丈长的猛禽,而夜灵,至少有五丈。
与普通山鹰大小相若,夜灵保留了实力,没有展现全部实力。
翠鸟拍打翅膀,径自往栈道悬崖上飞去,杳杳传来招呼声:
“壹叔,赶紧走,别让孙子逃了!”
十教席消失,遥遥跟上夜灵,没有任何不适。
夜灵是跋扈,而对十教席礼敬有加,相处十分和睦。
一场乱战,让雀跃不已的夜灵兴奋,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战场。
雾开雨散!又是朗朗乾坤!
气机不再紊乱、混淆,夜灵察觉了异常。
木栈道的上方,是陡峭的悬崖、断壁,不适合战斗,不是战场。
若隐若现的气机引起夜灵的注意,很特别的气机,与十教席相似。
夜灵闲来无事,最喜与将佐们喝酒、吹牛,对军制有深刻的了解。
六十万大军里,仅牧羊一行、十教席是武者,其余的,是军士。
即使斥候、暗子,也仅是职业军士,不是资深武者。
还用猜?
凭灵仙子的聪颖,肯定、笃定、一定是卫城手下的精锐。
翠鸟盘旋,一双锐利的鹰眼盯住一根树桩,不屑地讥讽道:
“自已抹脖子吧,或可保全尸体!”
卫十九一僵,他知道夜灵,也知道自已暴露的原因,血腥味!
十四侥幸逃出生天的卫氏子,个个都带了伤,不可避免地会泄漏气机,也会暴露藏身之处,而海冬青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一逮一个准。
“呼!”恶风骤起,一条棍子罩来,卫十九疾掠闪避。
“牧壹,真要手足相残?”卫十九怪叫,不得不变相求饶。
牧壹大怒,手中棍子更是威猛,嘴里还不停地数落:
“你们同室操戈,连累多少族人命丧黄泉?老子差点成了野狗!”
“我...”卫十九还想再狡辩,却不防多出一根棍子,夯成肉泥。
牧拾偷袭成功,一击毙命。
骤然,翠鸟消失,一声凄厉的惨叫回旋天空,令人毛骨悚然。
一颗大好头颅被啄出一个洞,一击毙命。
“不想死得难堪,最好原地等死!”夜灵恶狠狠地威胁。
不怪夜灵嗜杀,此贼居然敢挪窝、逃走,灵仙子不会手软。
才一柱香,苟活的十四子丧命,没有谁能逃走。
见翠鸟施施然飞走,十教席又快速拉网搜索几遍,才又回了。
尸体就地掩埋,战场打扫干净,没有谁追问碍事的车辆去哪里了!
一条条新开的岔道停满了车辆,布置了一座座简营。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泽,将惠及万物苍生!”水安安又吟唱。
雾如絮,细雨淅沥沥地下,又笼罩了方圆百里。
小心驶得万年船!
牧羊常常用火暗算对手,自然不会让敌人钻了空子。
夜灵又骑上拉风的白马,跟着牧羊、艾思往前走。
是贴近木栈道最近的一条岔道,又扩宽成三丈的临时官道。
十教席骑上赤炭马,护着小家伙跟上,眼里满是茫然。
与雍关相似,剑阁地域是一条长长的地质构造带,除了三十里峭壁,深涧两侧是绵延不绝的破碎山系,地形非常复杂,不宜通行。
牧羊没有安排修复木栈道!
不仅牧壹想不通,连六位总兵,也是一头雾水。
身后蹄声响起,斥候振铃喝报军情:
“报!二十万蓟州城防军进入蜀道,三日后到达剑阁!”
“知道了!”牧羊头也不回,淡淡地应答。
疑惑更甚!
蓟州城防军带来了秘密装备?
前走五十里,一块方圆百丈的平地成型,第一镇辎重标正忙得热火朝天,错了,非整标人马,仅是舟桥营、清障营两千人马。
辎重标的统领哭丧着脸,嘴里不停地抱怨:
“大统领,工程量太大,工期又短,保不住脑袋哩。”
望着平整的场地,又打量陡峭的深涧,牧羊频频点头。
见牧羊不理会自已,统领大人快急哭了,赶紧铺开简图。
都是行武,谁都瞧得懂简图。
牧羊的想法可谓异想天开,更是匪夷所思。
三十里木栈道毁了,重建工程量太大,且有宿将卫城率大军守御,想要突破?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且硬撼、死磕不是牧羊的风格。
另辟蹊径,暗渡剑阁,才是牧羊的真实想法。
六镇军马都是牧氏的子嗣、附庸,忠诚度毋庸置疑。
而清除卫城、林召彦撒下的暗桩,成为计划实施的第一步。
简图,是由略图抄绘而成,简明、扼要。
一条地洞穿过复杂的山体、地貌,长约十里。
内侧,剑阁木栈道入口处开辟官道至洞口,约五十里;而外侧,卫城盘踞的木栈道出口,离地洞出口超过百里,极具隐蔽性、欺骗性。
然而,凭空挖掘一条十里岩洞,且不考虑复杂的地质情况,仅是高、宽一丈的甬道,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根本做不成,太离谱了。
尽皆沉默,牧羊是混蛋,却不是傻蛋、二愣子,肯定能完成!
夜灵若有所思,灰二的背上,没有憨态可掬的花熊,又做任务了?
真聪明!
牧羊趁着空闲,带花熊实地考察,确定了方案。
花熊的活无可替代,且是精细活,非常关键。
剑阁区域以灰石为主,比青石更软、且易风化,施工难度不大。
花熊将一丈径的石洞变软即可,不是不能再宽,再大花熊很吃力。
而剑阁木栈道区域,又是典型的断层破碎带,花熊又要将之凝成丈径的硬壳,不至增大施工难度,并减少安全风险,花熊不负使命。
“呀!花熊怎么爱睡野觉?”水安安眼尖,瞥见瘫卧的花熊。
睡野觉?大师姐有才,花熊卧睡山脚,不是睡野觉是什么?
神龙拽起花熊,扔到变大的小归背上,慢悠悠地驮回来。
搬出一坛陈年花雕,花熊自娱自乐,直瞧得神龙、小归淌口水。
又有一只透明螺凑上来,还有,一只七彩的螺。
实在受不了,花熊赌气,又扔出一只只坛子,别再盯着我。
没有谁打扰花熊,谁都有一只坛子,不要贪心不足。
“开始吧!”牧羊的声音响起,工期,是三天,是军令状!
视死如归!
标统大人违了军令,是死路一条,何不光棍一些?
营管,俩营管心有戚戚,亲自为标统大人掌钎!
“噗!”大锤敲上钎尾,竟像钉上豆腐,直没钎尾。
俩营管手快,手松、跃开,才躲过锤击之厄。
而标统一个踉跄,差一点闪了腰,扶着腰盯住石面瞅了半晌。
作为资深的打洞专家,标统大人很快瞧出异常,仅丈径豆腐岩!
超过?则是硬韧的灰岩,心里发毛,标统大人又瞟了瞟牧羊。
“推车!操锹!赶紧地!”标统大人笑喝,俩营管依言做事。
“嗤!”如切豆腐,铁锹没入岩体,营管错愕。
“大统领放心,包在我身上,绝对不误事!”标统大人意气风发。
切!前沮而后振,丢脸而已。
不用标统、管带出力,自有工匠师傅干活,很快,上半截空了。
土石工程,最忌挖神仙土,下面掏空了,上面稳不住,非常危险。
一锹一铲装进斗车,又推到涧力倾倒,迅速,而有序。
“王爷,联系不上老十九了!”中军大人搓手,低声汇报。
呆立片刻,卫城的眼角滴下浑混的眼泪,将军不离阵上亡!
当年攻打大都的时候,随征的子嗣死了七七八八,而卫十九、及三十兄弟是幸存者,暗算牧虎的时候,都是当事人,曾出了大力。
回军的时候,卫城心忌国主煜米,故将卫十九等三十一人写进了阵亡名单,从此隐姓埋名、远走它乡,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直到卫城占了榕城,王了巴蜀,才将三十一子召回榕城。
然而,时过境迁,会带来物是人非的后果,三十一子成了“剩人”!
军职、官位、资源,都被兄弟姐妹、侄子、侄孙、重孙子瓜分,且又结成一个个小团体,排外的小圈子,三十一子根本“挤”不进去。
卫城歉疚,遂力排众议、巧立名目设置了剑阁守卫使的闲职,每年拔下军饷让众兄弟自活、自乐,形同发配,但是,又能如何?
强抑伤感,卫城又问:
“羊哥儿有什么动静?栈道修多远了?什么时候能通?”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都是中军大人无法回答的问题,故而沉默。
卫城是孤臣,是叛逆,更是独狼,世间无朋友,也无盟友。
情报收集、渗透是短板,牧氏迭遇灭族之祸,内部防范十分严谨。
“会不会绕过剑阁,出奇兵袭榕城?”卫城低喃,一时失措。
心中一突!
中军大人、中军参勤面面相觑,不排除此可能,牧羊喜走偏锋。
卫城又哂笑,怎么可能?
作为老军旅,不仅剑阁,不止百里盘山,卫城走遍了千五百里蜀道,任何一处可以利用的,或是可以继续衍生的,统统都推衍过了。